凤宁绝望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拔步跟上。
外头的笞杖声已停,李府上下早被侍卫清理干净,除了素心,无闲杂人等。
片刻裴浚穿过一段石径,越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月洞门,进了一座小巧别致的院子。
沿着廊庑进了正厅,东次间过于狭小安置不了这尊佛,凤宁只能将人引在?明间落座,外头风大,这门掩也不是,遮也不是,为难之际,却瞥见裴浚径直进了她的内寝。
“陛下!”凤宁脸色一变,急得跟过去,
裴浚掀帘而入,扫视一周,屋子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张不大不小的卧塌,一条有了年份的长几,上头摆满了书册,再就是南窗下的炕床,一几一壶,别无他物。
倒是干净。
裴浚随意在?炕床上坐下,慢慢平复怒火,凤宁慌忙跟至他眼?前?,急得眼?眶泛红,
“陛下,此地实在?狭窄,有失恭敬。”
裴浚不爱听她说这些客套话,抬眸看着她,语气发凉,
“李凤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儿去不得?”
凤宁嗓音噎住,拿他没法子。
裴浚退鞋上榻,背靠引枕,手搭在?膝盖,看着面前?的虚空,人也入定似的没有说话。
总归今日进了李府的大门,全京城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她也别想再嫁旁人,还?不如?衬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素心上前?给他斟了茶,凤宁在?一旁干巴巴道,“粗茶淡水,请陛下海涵。”
裴浚嫌弃地看了一眼?杯盏没有动。
凤宁也不管他,以他的讲究,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可惜她料错了。
不多?时,便见韩玉带着人送进来一件件摆设,顷刻间连她那张破旧的长几也给换了。
眼?看天要黑了,凤宁往窗外探头探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时辰不早,您是不是要回?宫了?”
回?宫?
男人斯文?清润地坐在?那,捏着那串珠子闲适地往小几上敲着,面上一派怡然自得,“李凤宁,你可知朕为何这个时辰来?”
凤宁绷着小脸已有不妙的预感,
“朕今日没打算回?去。”裴浚无比理所当然地说。
凤宁脸都气白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坐一端,裴浚从?容用膳,凤宁气鼓鼓不吭声,到后?来见他越发神色自得,凤宁决意不跟身子过不去,也不等裴浚开口,自个儿拾起筷子一口口扒饭。
蛛丝般的细雨漫天交织,台前?湿了一大片。
膳后?二人一前?一后?出门消食,隔着一根柱子仰望长空。
细雨霏霏扑入眼?帘,刺得凤宁阖上眼?帘,她仰着修长的脖颈,任凭雨水洗刷泛白面颊,寒风肆洌,冰气刺骨亦无动于衷,裴浚看不惯她这样,抬手将人给扯了进去。
凤宁被他拉了个踉跄,试图用力挣脱,裴浚却干脆将人提起摁在?墙壁,反脚将门一掩,光亮被彻底隔绝在?外,屋内尚未点灯,一片漆黑,二人一时不适应黑暗,看不清彼此,唯有剧烈的喘息声相互交错。
裴浚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嗓音低沉率先?发难,
“李凤宁,朕待你不薄吧?你在?宫里,吃得最?好,用的最?好,朕对你的宠信均是旁人无可企及,朕在?城墙那夜与你说的话,你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