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凌侃侃而谈,“此花之叶、花、种子皆可入药,作麻醉剂、瞳孔放大剂,有镇痛、镇静、镇痉之功。”
“哦,此花确有麻醉的功效?”老者蹙眉思索道,“我只知它入药可平喘镇咳、止痛、除风湿……”
曼陀罗?麻醉剂?新药方?莫非……凌忽然醒悟过来,连忙问道,“莫非您就是华佗大夫?!”
老者面露微笑,手捋着几缕长须:“正是。”
“久仰先生大名!”凌以极其欢快的语调说道,“啊,那您现在研制的一定是‘麻沸散’了!”
“麻沸散?我是想好了药名,但不叫‘麻沸散’,而是‘醉心散’。”华佗闻言一愕,“且此药尚在研制阶段,麻醉功效并不强烈,反而会蚕食人的记忆,由最近发生的事情,直至少年、幼童时的记忆也能逐渐消除……”
“啊?不是吧?”凌耸了耸眉,这哪里是什么麻沸散,根本就是失忆散。
华佗捻了捻长须:“你所说的‘麻沸散’也是麻醉的药物?”
“恩,此药是以臭麻子花为主,其它有麻醉作用的药物为辅,比如有羊踯躅、荣莉花根、当归、菖蒲等等……”麻沸散可是你发明的哦!华佗大夫!凌在心里偷笑,面上却一丝不苟地说道:“先生只要加以研究,我相信,不日便可研制出真正的麻醉药。”
“你对药理、药物如此了解,想必也是行医之人。”华佗放下手中的书卷,“那日医治丞相头风的人,是你么?”
“是我,小生不才,只粗略地懂些医术,便在此班门弄斧,让先生见笑了。”凌自我解嘲地说道。
华佗觉得凌所说的一些事物颇为新奇,对她的身份来历也有些好奇,正待继续问下去,突然微转头望向一边,说道:“三公子来了。”
凌一怔,转头便见一个英挺俊拔的修长身影正穿过小树林,直直向这里走来。
“华大夫,”曹植向华佗颔首,转头对凌说道:“你果真在此,我正四处找你呢。”
“恩。”凌轻应了声,“我也有事找你!”
“哦?你也有事找我?”曹植的俊脸浮上一抹笑意,“去我书房里说吧。”
“我告辞了,”凌回身向华佗道别:“打扰先生了。”
“既然两位还有要事商量,那我便不送了。”华佗笑着点头。
离开华佗的住处,往书房去的路上,凌始终不发一言。
“你怎么了?为何都不说话?”曹植敏锐地察觉,遂开口问道。
“子建,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多嘴过问,”凌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和甄宓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曹植睁大双目,随即颓丧地退了几步,“我早知瞒不过你……凌,你也认为我做错了么?”
凌低头沉默不语,即使是在现代,叔嫂之恋也是违背伦理,遭人白眼。何况是在如此封建的社会里,曹植与甄宓间的爱恋,注定是苦果,只能以悲剧收场。
“凌!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能理解我心中一切苦痛,是我难得的知己!”曹植上前来抓住凌的双肩,质问道,“如今竟连你也不了解我,连你也要唾弃我?!”
“不是,子建,不是的……”肩膀被曹植抓得有些疼痛,凌皱紧眉头,“我只是想提醒你,情爱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尤其生长在官家,为了手握权势,巩固地位,有些东西是不得不舍弃的……”
与曹丕不同,曹植身上有着太多的艺术家的气质。他行为放任,屡犯法禁,似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一种诗人的浪漫。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才华横溢,感情真挚,也许这些便注定了他悲剧性的一生。
“舍弃?你让我如何舍弃?”曹植立即明白凌的意思,冷笑着,不答反问,“你能如此轻松地劝我舍弃这段情,一定没有遇见能令你放弃一切,你所深爱的人!”
“子建!你清醒些!”凌倒是有些火了,他凭什么如此来质问她,不由地厉声道,“我爱不爱人与此事无关!”
“你若没有爱过人,你便无法体会我此时的心情……”曹植幽幽说道,“难道就没有令你心动的人么?你会为他而心痛,为他而感动,为了他可以奉献一生……”
呃?凌被曹植说得一愣,一直以来她都是无欲无求,感情也清淡如水。对于爱情,她从未有过憧憬,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谁,但是……
但是,那是谁?心底深处隐藏的身影是谁?
如春风般和煦的浅笑,幽深如潭水的温暖眸子,云淡风轻的清亮嗓音,一切的一切,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在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跑道上,她与他不期而遇。
莫非这就是命运中那条永远也看不见的红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占据了她内心深处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或许从相遇的那刻开始,或许在他温言细语教导她时,或许在他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时,或许在他冰凉的唇吻上她嘴角时,他已化为血脉,深深地融入她的身体中。
她独立惯了,早已学会不依靠任何人,无论对谁,她都抱着一份戒心,惟独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肆意感受他的宠溺,坦然接受他的呵护。
她喜欢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述说每一件事,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墨香味。就算只是远远地瞥见他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也觉得安心。在他的身边,她能感到宁静、和谐和暖意。
是爱吗?对他的感情是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