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石宣英大步地进来,脸上还有一处明显的伤痕。此外,后背包扎,重重大裘之下,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他扎一个胡人的那种高高的马尾,眼珠子不笑的时候,那桃花就隐匿起来,变成一种野玫瑰一般,刺人。或者一只狂野的马蜂,谁捅了,一辈子都要满头大包。
高大英俊地站在门口,如一堵山。
蓝玉致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气紧得很。
尤其是在葡勒面前,她从来不想遇到石宣英。
他不看任何人,目光只落在那一桌子菜上面。
八珍糕、马菜清炒、水发蘑菇的排骨、野葱兔辣丁……一色的在玉盘里,摆放得别出心裁。
昔日,父王的厨师不做这种,他从未见过。这些菜式,都是很陌生的。
他仔细地看,目光从上面一一掠过,几乎是贪婪的。好像他很久没有吃饭一样。
然后是桌上的摆设——两只色泽统一的陶瓷花瓶,上面有着朱雀,古雅之极,他认出,那是先秦之物。是父王某一次战争里得来,一直是他的心头之好。
父王有三件藏品,如今,这对花瓶,一只玉镯,竟然都在了她这里。
还有最后一件,他想,他什么时候会给她?
坐对面的女子,凤钗玉佩,纤长的手指捏着筷子,月白色的玫红锦衣,就连随时没有更换过的靴子也换了——这是她第一次换靴子。仿佛那是她的一个秘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换的。
也是她唯一的一点保障——不相信任何人,随时准备亡命逃跑!但是,为什么此时没有逃命的危机了!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危机意识了!
男人便会感觉到危险了。
被醋缸淹死了2
现在,换了一双能够搭配的鞋子,纵然不是绣花鞋,但也是一双异常雅致,有着同色系花纹的软底小粉靴。
如果不是那一头珠翠,他会认为那是一个油头粉面的恶少,袅娜身段,风流妩媚。而珠翠之下,也并不暴发——因为,那些都是父王为她挑选的。
父王一向懂得欣赏。
他的势力,她的青春。
搭配得如此恰到好处,完美无缺。
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将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都赏赐出去了。
青涩之年,如何比得这样的解语花,笑风流?
发作起来,随时可能摸出枪支玩命。
那是一种刺激。
对于看腻了各种顺从服帖之后的极大的刺激和新奇。
所以,父皇,他不吝装扮。
拿出最多最好的东西,一如妆点他自己刚刚走过的青春。
所以,她此刻如此千娇百媚,脂粉流光。
将他也映衬得活泼而年轻起来,仿佛昔日金戈铁马的英雄岁月。
真真是,面对青山,地邻绿水,厅分左右,菜列中西,人面桃花,歌舞升平。
而父皇,他的碟子里,满满的各式菜肴,显然,都是她夹给他的。
甚至,一个软吃的糕点,正浸在醋里,还没来得及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