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那一刻,烛火照耀下,洛沁脸上的柔和唰地冷下来,双目沁了凉意。
她与晋昭,绝无可能!
她对晋昭的所有美好幻想,在他欲强迫自己那一刻,啪地一下,好像玻璃一样,全部碎裂。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她没了贞洁便会死死跟着他,任他拿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他以为她会为此妥协,听之任之吗?
洛沁快跑进自己房间,她如今衣冠不整,极为不雅,外面罩着男子外袍,下裙匆忙整理了一下,还是歪的,头零乱,钗环歪斜,绝美的脸颊上仍有泪痕,令人想入非非,一看便知生了不好的事。
洛沁气恼地将晋昭的外袍丢在一边,褪鞋上了床,裹着薄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幔帐之下,女郎将自己裹成茧蛹,许久许久之后,她心里的那阵后怕才散去,这时才恍然现,她已浑身酸软,后背凉。
身为女子,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本能感到恐惧。
而门外的晋昭在洛沁进去那一刻,还在幻想着与她的未来,脑中围绕着女郎绵软的“仲雪哥哥”,一声一声轻轻敲在他心头,酥了半边身子。
沁儿竟唤了他的表字,还唤他仲雪哥哥……
他才取表字没多久,沁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唤他。
沁儿果真是在吃醋耍小性子呢,他也是气昏了头,既是心尖尖上的小女郎,他不妨放下身段哄哄她。
想来今晚过后,沁儿也能想通了。
沁儿说绝不为妾,她又怎知有多少人抢着要嫁入皇室,哪怕是妾,只要与皇室沾亲带故,那都是荣幸。
说来说去,沁儿不过是倚仗着他的宠爱,不甘心为妾罢了,可他亦是无可奈何啊。
他何尝不想娶了沁儿,再育几个孩子,二人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但人生,总不是事事如意的。
皓月攀升,银月如霜散下来,沐浴在银光下的郎君玉冠白面,气质高邈出尘,如月下浮云,又似仙之缥缈。
晋昭静静立了会儿,恍然现自己外袍不在,面容有损,有失礼仪。
幸得洛府人少,没人瞧见。
晋昭收回看向观雪院的目光,转身往自己的青竹馆举步走去,途中,他失笑地摸摸面颊上的抓痕。
唔,万幸是沁儿抓的,若换做旁人,那人早死八百回了。
房间里的洛沁,不由又忆起与晋昭这一年来的点点滴。
春暖花开,色如桃花的郎君双目含情,拥着她,附在她耳畔喁喁细语,说尽缠绵情话。
又或是他拿出一些小玩意儿呈到她眼前,问她喜不喜欢,想方设法来讨她欢心,博得美人一笑。
又或者,凉亭下,二人凭栏而坐,娇娇女郎依在郎君宽厚的臂膀上。
偶尔,两人出了洛府,这招蜂引蝶的家伙引来了好些个女郎的青睐,一个个上前搭话,那时,她便气恼地掐掐他胳膊……
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一碰就碎了。
到底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她从未细致了解过他?
霸道、蛮横、冷酷、易怒……
这是今日她所看到的他,与往昔那个清贵高雅、君子端方、气宇轩昂的郎君一点都不一样,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哪像今日……
罢了,是她眼拙,被他那张如玉雕琢的脸给骗了,没看到隐藏的内里。
放下他吧。
可又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一年啊,她对他真情投入了一年……
洛沁抬手捂上胸口,这里好痛,心口处仿佛破了个大洞,冰块哗啦啦往里灌,又冷又痛,冷意席卷全身,心间密密匝匝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