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几日京城的街巷中多了好些新鲜面孔,周围的百姓看着他们怪异的服侍和不同于中原人的长相,三两个人凑在一处捂着嘴小声议论。
“除夕将至,番邦外臣都要进宫觐见,最近京中几家驿站都住满了人呢。”
“我看这些外邦人都长的一个模样儿,大鼻子高额头,看着怪怕人的。”
“嗨,管他们呢,咱们小老百姓只管赚钱吃饭,哎!你们快看,宫里开始放烟火了,真好看。”
宫外的百姓对着金銮殿的方向双手合十,除夕之夜,祈愿安康。
管弦毕,酒肉尽,番邦重臣的马车在满天星子的掩映下依次离开皇宫,赵晟也掌不住睡意,携了一位新晋秀女回了承光殿,将除夕夜宴善后的诸事交给了解云洲。
“厂督大人。”
解云洲闻声回眸,汉白玉台阶上款步走下一位眉目凌厉,身着锦鸡官袍的中年男子,“如此步履匆匆,大人可是除夕夜还有案子要办?”
“见过国公爷了。”解云洲欠了欠身,算作请了安。
梁国公面色如常,似乎是对解云洲这目中无人的行事作风已经习以为常,两个人负手并肩前行了几步,解云洲忽想到了什么,及清淡的笑道,“说起来,最近咱家还真是办了一件大案子,那通州竟敢有人敢贩卖私盐,所得银两又拿来强征民田,修建别院,已饱私欲,称霸一方,国公爷说,这种官员咱家是不是该诛他九族啊?”
解云洲的面容已被斑斓的烟火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轻轻一撇,只见梁国公微有不快之色,然而很快便将其掩盖了下去。
“事涉盐税必无小事,一个小小刺史便敢如此大胆,动摇朝廷盐税,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过至于如何量刑么,这是厂督大人之责,老夫岂敢多嘴啊。”
“既然国公爷这般通晓事理,大义凛然,咱家的事也好办多了。”
梁国公脚步一滞,差点踩空台阶。
解云洲只做不觉,脸上一副春风过境般的笑意,他拱着手拜了拜,“那通州刺史自入了我东厂诏狱,便一直以国公爷的学生自居,一点儿都不配合咱家的问询。”
最后一级台阶落定,两人对面而站,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时,两个人内心的交战早已过了几个来回,解云洲故意撩起斗篷一角,露出绣春刀,“既国公爷今儿给了咱家一个准信儿,这案子就方便多了,铁证如山,国公爷又是咱大盛第一铁面无私之人,他是断然活不过这个年了。”
“为官十年以上,且并无过错的官吏贪污,不应该是充军流放么?”
脱口而出的瞬间,梁国公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果不其然,解云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颇带着些得意之色道,“国公爷心疼学生之心,咱家能理解,咱家倒是想流放了他,但是就他那腿。。。。。。莫说流放漠北了,就是出诏狱都难了。”
解云洲向前了一小步,那眼神颇带着逼视的意味,“他一直不认罪,咱家只能上刑,但没想到唐唐七尺男儿,那腿骨竟然这般不禁夹的,不过两道刑具之后,通州刺史的小腿之下的骨头就全都碎成了渣渣了。”
梁国公的双腿也不忍软了一下,仿佛解云洲的话就是刑具,也顺着耳朵传到了他的腿上,跟着痛了一瞬。
佯装没有看出梁国公的异样,解云洲继续轻轻说道,“所以,咱家赐他个了断也是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也少遭罪些,您说是罢。”
旋即,两人俱收敛了浮在脸上那虚假的笑意,转过身背道而驰的时候,脸上的阴翳不分伯仲之间。。。。。。
元宝在偏门外来回踱步,似是焦急万分,他终看到主子潇洒俊逸的身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主子,你可算出来了。”
看着元宝的神色,解云洲心中一空,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出了什么事?”
元宝声音颤颤,“司正司来报,泰华殿的人把意欢姑娘带走了。。。。。。”
“掌司呢?”解云洲心里腾起了一阵无名火,不。。。。。。不只是火气,这其中分明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掌司是干什么吃的,丢了宣光殿要的人,脑袋不想要了?”
“掌司自知有罪,正跪在殿门口请罪呢。”
“让他跪着。”解云洲一挥手,“带上锦衣卫,去泰华殿走一趟。”
一字一句,元宝听见的,可不是普通的命令,而是是泣血的杀意。。。。。。
除夕夜宫门不下钥,贪玩的宫人们意兴阑珊的看了烟火,摸了骨牌,梆子敲了三下了,才各自回房安置。
淑妃今儿兴致也不错,在宫宴上皇帝与她说笑最多,她刻意的打扮也艳压群芳,出尽了风头。
她由着子莘为她卸掉钗环与护甲,发散了头发,正换着寝衣呢,才套上一个袖子,泰华殿的殿门便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带刀的锦衣卫鱼贯而入,将泰华殿重重包围。
“好大的胆子!泰华殿也敢硬闯!”
淑妃草草的套上另一只衣袖,准备出门去质问一二,却不想她才拉开寝殿的门,两名锦衣卫便将绣春刀在她面前打了个“X”,刀刃的锋芒横在眼前,将她逼退了回去。
“东厂寻人,便是承光殿,那也是入得的。”
飒沓的锦衣卫分成两列,尽头处款步走入的,正是桀骜不训的解云洲,他分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可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的,都是堪比地狱修罗的瘆意。。。。。。
他刻意穿着皇帝御赐的金丝绣蟒的袍子,若不仔细分辨,甚至能与太子的蟒袍相提并论,解云洲直视着淑妃,毫不避讳,“娘娘尽可以安睡,咱家寻到了要找的人,自然会走,寻人的过程中若是不小心损了什么人啊物啊的。。。。。。”
解云洲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藏在淑妃身后的子莘,意有所指道,“咱家都会悉数赔给娘娘,还请娘娘。。。。。。莫要心疼啊。”
话音刚落,散出去的锦衣卫已经将意欢从柴房里抬出来了,前几日还丰满圆润的小东西,今日再见,竟已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