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乡间小路上黑漆漆的,钟麓打着手电在前面带路,突然说道:“我收到了我父亲的信,他的病好多了。”
“挺好的啊!”周三喜抢先笑道。
钟麓认真的说道:“芳草,谢谢你!”
他为之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时间的小提琴没有办法救他的父亲,甚至卖都找不到人买。
要不是芳草想了个卖水挣钱的法子,又把挣来的钱分了大头给他,他没办法给父亲寄钱让父亲买药治病,也没办法想象如果没有钱,父亲现在是不是已经病死了。
“谢什么!要谢也是我们谢你!没有你挑着水,我们两个人可没办法挣到那么多钱,算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李芳草轻快的说道。
背后的女孩声音清朗温柔,十分好听,他甚至能想象的到李芳草说话时眉眼带笑的模样。
钟麓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回头,一向封闭黑暗的心中仿佛开了一道缝,透进来一道温柔的金色光芒,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敞亮起来。
这漫长漆黑的乡间小路也不再像往常那般让他觉得孤独无助。
晚上回去,三个人门口道了晚安。
娄玉娥在的那个屋黑漆漆的,显然已经熄了灯,娄玉娥隔着门呵斥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你们不睡觉,我们可是要睡觉的!”
“神经病!”周三喜悻悻然骂道。
虽然她没有手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现在也就晚上八点左右,怎么就成大半夜了?
“知道她是神经病就别理她了!”李芳草扯了扯还要跟娄玉娥隔着门板理论的周三喜。
周三喜不忿,“不理她她还以为咱们怕了她,理亏了!”
“你理她,就会被她拉到神经病吵架的范围,然后用她多年神经病的丰富经验打败你!”李芳草摇晃着手指和头,煞有介事的说道。
周三喜噗的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对,我们就不该搭理神经病!”
钟麓也笑了起来,冲李芳草摆了摆手,看着李芳草和周三喜进了屋,插上了门闩,他才转身进屋。
李芳草进屋后,先摸出来火柴点燃了油灯,又往床下的培养袋里面喷了一层水。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蹲下来看木耳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培养袋的缺口处大部分都钻出了毛茸茸的木耳边!
周三喜也很兴奋,隔一会儿就要趴下来看看,祈祷木耳快快长大。
吃过晚饭,李芳草给木耳喷了水之后,又去了小学教室,今天她安排了一场考试,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
王金兰手上裹了条帕子也来了。
李芳草没想到的是考试没一会儿,朱旺宗也过来了,说昨天害得王金兰跌倒受伤,他过意不去,这几天都送王金兰回家。
王金兰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低着头,手指搓着。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李芳草迟疑的说道。
她之前听周三喜说过,张美香跟朱旺宗好像是一对儿,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朱旺宗天天来送王金兰算什么事?
朱旺宗爽朗的挥手一笑,“不麻烦,一会儿就到了,我跟金兰同志都说好了,不做点什么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美香她……”李芳草拉着朱旺宗到一边,隐晦的提了一句。
朱旺宗愣了一下,赶忙小声说道:“你别误会,我跟美香一起长大,我看美香,就跟看亲妹子一样!再说了,我送金兰同志是出于愧疚,不是别的!你千万别多想!”
李芳草只得说道:“那行,你早去早回。”
考试结束后时间还早,李芳草目送朱旺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回去把桌子上的卷子收了起来。
门口的风吹过油灯,光影摇晃。
李芳草望向了门口,看到杨知非站在那里,穿着长款呢子大衣,身材高挑,肩宽腿长,眉眼带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