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啊!”王连山说道,这群知青也不容易,一个两个都过的苦哈哈的,指着生产队分的口粮过日子。
王连山媳妇接过木耳问道:“你今天是不是送支书家的孙子去县城医院了?娃咋样啊?什么病啊?好治不?”
“不知道什么病,医生说我也不太懂。”李芳草说道。
王连山媳妇就叹气,嘀咕道:“大家都说栓子八成跟他娘是一个病!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治不好的!栓子他娘蹲河边洗衣裳的时候,突然抽啊抽的,一头栽河里淹死了!”
王连山点了一支烟,冲媳妇摆手,示意她别说了,转头问李芳草,“李知青,你有啥事啊?”
李芳草客气的垂手站在一边,说道:“我前几天去山上转了一圈,采了点木耳,今天去县城供销社问了,人家说能收这个东西,我想跟您说一声。”
王连山明白了,李芳草是想卖木耳挣点零花钱。
这两年没有之前管的那么严了,农民可以把自家产的鸡蛋,菜,鸡鸭鹅拿到供销社去卖。
“那玩意能卖几个钱?上山下山的找还不够费功夫的,晒干了轻飘飘的占不了秤。”王连山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要是愿意去卖就去吧,倒也不违反政策。”
这群知青日子过的苦,都是群半大孩子,他不想为难他们。
李芳草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点头,“谢谢队长!”
回到知青点,周三喜去村里串门了。
贝贝摇着尾巴欢喜的围着李芳草打转,李芳草给小狗掰了一个高粱面馍,小黄狗摇着尾巴,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小声呜咽着,显然是饿了。
李芳草从暖瓶里倒了点开水,把掰碎的馍泡软了,放凉后端到了贝贝前面。
小狗整个头都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吃着。
李芳草伸出手指摸了摸贝贝毛茸茸的头,轻声说道:“快点长大吧!”
长大了,才有力量去对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太过幼小,就只能被欺负,被蔑视。
李芳草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旧衣服泡到了盆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盘算着。
种木耳相比种其他菌子来说简单一些,对温度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但也要准备不少东西,培养袋,肥料什么的都要买。
她手上的钱暂时不想动,那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不能手里一点钱都没有。
李芳草坐在檐下,看着往下滴的雨滴搓着衣服叹气,突然想到今天坐公交车回来的时候,看到一辆客车停在铁路上。
以她上次坐火车的经历,火车客运几乎不提供什么服务,因为人多,连喝的热水都常常供应不及时,更别说吃的东西了。
她上辈子在山里种蘑菇的时候,都九零年代了,还有不少山民等火车停靠的时候,用竹竿挑着开水壶给旅客卖茶水,五分钱一杯,也能补贴不少家用。
娄玉娥瞧见李芳草在那洗衣服,出来撇嘴说道:“你用水省着点!来回挑水麻烦着呢!”
李芳草正在畅想着怎么赚到种蘑菇的本钱,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
她来这么多天,都是钟麓,朱旺宗,樊建刚,她和周三喜轮流挑水,她从没见过娄玉娥和刘招娣去挑过水。
朱旺宗说当张美香是亲妹妹,该张美香挑的水他代劳了,娄玉娥和刘招娣可没人给她们代劳,居然还好意思让她洗衣服省点用水。
“你笑什么!”娄玉娥脸上挂不住。
李芳草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挑的水我肯定不用!不是你挑的水,你没资格说话!”
这么多天,她也看明白了,隔壁三个姑娘,张美香话少,看着有点傲气,娄玉娥和刘招娣则是一个赛一个奸馋懒,刘招娣好歹说话没那么难听,而娄玉娥知道李芳草家庭条件一般,又不肯让她占便宜后,那张嘴就不客气了。
娄玉娥嚷嚷道:“不是我挑的水你就能糟践了?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思想不正确!走错误的路线!你再这样,下次开会,我就要跟组织反映你的问题了!”
李芳草坐着不动,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去啊!我拦着你了?”
现在不比前几年了,谁还因为洗衣服用了水?纯粹闲着吃饱撑着没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