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玉娥吓坏了,慌忙捂着脸跑了。
第二天,李芳草就没见过娄玉娥了,听张美香说天不亮娄玉娥就走了,生怕他们阻拦她去申城。
又过了两天,李芳草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地里的土干的厉害,土坷垃轻轻一捏就成了粉末,不少麦苗都枯萎了,村里人脸上都泛着愁色,纷纷说着前天就该浇地了,一直到现在大王庄都没有把泵给小王庄。
几个汉子喊着支书王贵仓去找大王庄的人讨个说法,问问什么时候能把泵给他们。王贵仓含含糊糊推辞说道:“急什么?人家用完了就给咱们送来了!”
然而全村人都围过去,催着王贵仓过去问问。
王贵仓不耐烦的骂了几句,只得答应带几个汉子过去问问,不少人都跟着过去了,生产队长干脆大手一挥下工。
李芳草跟周三喜肩并肩提着锄头往回走,突然村里一个孩子噔噔噔朝她跑了过来,经过她时撞了她一下。
周三喜连忙拉过李芳草,怒瞪着那小孩跑远的身影,“谁家小孩啊?毛毛躁躁的!”
“算了……”李芳草一颗心剧烈的跳了起来,“咱们赶快回去吧。”
等回了知青点,李芳草躲到没人的地方,伸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
掌心躺着一张对折几次的纸团,边角被汗水湮湿了不少。
她左右看了一眼,飞快展开了纸团,纸团上写着一行刚劲有力的字——你想好了吗?
李芳草的脸刷的烧了个通红,纸条仿佛跟个烫手的火炭似的。
她把纸条放到口袋里,周三喜正在灶房切地瓜,抬头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脸怎么红的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着,周三喜伸手要试李芳草额头的温度。
李芳草赶忙避过,说道:“没有发烧,我,我刚有点热。”
她掩饰性的坐到了灶膛前,将晒干的玉米芯掰成两段,扔进了火堆里。趁周三喜转身切菜的功夫,她赶紧把冰凉的手贴到了脸上,才缓解了脸上的热度。
吃过简单的午饭,周三喜拎着她做针线的小布包出去了。村里有人嫁闺女,听说城里来的知青不但会绣花,还会不少新颖好看的花样子,就请她去帮忙。
李芳草在屋里聚精会神的复习着她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高中课本。
这会儿上,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张美香敲了敲李芳草这屋的窗户,喊道:“芳草,有人找你。”
李芳草立刻想到了杨知非,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腾的站了起来,手脚都在紧张的颤抖。
等会见了杨知非,她该说什么?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做了好多心理建设,想了好多该如何说的话,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背着手的中年胖子。
她不认识。
“你就是卖木耳的知青?”中年胖子诧异的打量了眼李芳草。
李芳草连忙说道:“我就是卖点菜……”
中年胖子呵呵笑了起来,摆手说道:“姑娘,你别紧张,我是饭馆的厨子,只想要点新鲜山货做菜,旁的一概不管!”
为了让李芳草安心,他还给李芳草看了工作证,还真是县城国营饭店的厨师,叫张社会。
“小姑娘别紧张,你卖木耳,跟农民卖鸡蛋,卖自家地里的菜是一样的,就那点东西,现在谁还计较这个啊!”张社会叉腰大嗓门,还挺能说,看着就是一个爽快人。
李芳草心里松了口气,“您想要木耳?”
“想啊!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就为这一口鲜儿货!”张社会说道,现在冬天还没完全过去,人们都可吃够了冬储的白菜萝卜,都盼着能来点新鲜的。
这会儿周三喜和钟麓都不在,李芳草进了新盖的土坯房,把能摘下来的木耳都掐了下来,摘了一包,约莫有六七斤的样子。
张社会从他骑的自行车后座上拿出来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杆精巧的小秤,说是他平时秤调料的,秤了几次才秤清楚,一共是六斤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