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体恤公主和亲远嫁不易,三阿哥这才被?放了出?来。
有此前情,诚如荣妃所言,就算太子与大阿哥暂入低谷,三阿哥也不适合请命替皇帝出?祭浑河这道差事。
可三阿哥在府内关了一年多出?来,自觉尝尽世?情冷暖,不甘再沉塘坳。如今正是挣脸面攒威势的时候,他怎肯放弃这大好出?头机会?。
三阿哥忿忿不平道,“额娘此言差矣,谁说我没有倚仗?您莫忘了,二?姐和亲出?降给了蒙古巴林部世?子。巴林部虽比不上科尔沁,但也是草原强部!皇阿玛最忌讳京中皇族与蒙古贵族相交,太子与大阿哥的手都不敢往蒙古伸,但我与二?姐乃一母同胞,实打实的联系,皇阿玛总不能斩断我与她?的血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生糊涂!”荣妃被?这番冥顽不明的言辞气得仰倒,愠怒道,“自古公主和亲只身?可抵百万兵,是为利国万民而去?,而非利你一人。你二?姐此次写信助你脱困已算仁至义?尽,休得不知轻重,害人害己!”
一时间,母子两僵持不下。
容淖已探听到想知道的消息,再也受不了三阿哥那张不过脑的碎嘴子,心中为突然强势的荣妃鼓鼓劲,麻溜提起裙边带嘠珞溜走?。
彻底走?出?凤凰楼范围,前方已能模糊窥见清宁宫的绿瓦重檐。
嘠珞额上细汗密密,紧张问道,“公主,咱们这一耽误,八公主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不会?。”容淖扬颚朝不远处紧锁的清宁宫侧门示意,“走?近路。”
决定偷听时容淖便考虑过,该如何挽回耽搁的时间——无外乎直入清宁宫这一个办法。
如此,她?便能比绕道后苑走?窨道的春贵人节约不少时间。
嘠珞瞟了眼宫门前杵着的一高一矮两个守卫,连连摇头,“守卫无令不会?随便放人进清宁宫的,而且,也不能让人看见公主此刻出?现在此。”
“低头跟紧我,不许出?声。”容淖心意已决,拢拢风帽把脸半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径直上前,把袖袋里?的东西递给守卫。
矮个守卫挑亮灯笼下反复验看那块象征权势的金令。
他在旧宫当差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物。
观其形制造艺半分不假,只是不知为何光泽暗淡,这般重逾性?命之物,按理应保存精细才对。
遂慎重斟酌问询,“不知主子是哪个宫的,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实不相瞒,卑职并未接到开启清宁宫的上令。”
容淖收回令牌,不发一言朝凤凰楼方向虚虚一指,淡淡做了个噤声开门的手势。
妙龄女子分明有意把自己裹在高深莫测的黑暗里?,举手投足却又极其坦然倨傲。如雪原凌霜风于暗夜飒厉席卷,淡漠得不染半分人气,神秘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矮个守卫不由垂头,悄悄与同伴交换个眼色,不敢继续盘问,低眉顺眼打开宫门。
容淖神色自若迈步进去?,嘎珞垂着脑袋赶紧跟上。
宫门由嘠珞从里?面合上,两个守卫挺直起背继续把守。
高个儿守卫忍不住悄声问,“兄弟你指点我两句,那手势是怎么个意思?这清宁宫攸关皇族祭祀,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这人连身?份都未核实,你我便轻易开了门,不会?出?事吧?”
“知不知的有何干系。”矮个守卫轻瞥愣头青同僚一眼,道,“她?手持货真?价实的天子金令,见之如君王亲临,若一座无主宫殿都进不去?,那才是有事。”
“什么?那块不起眼的腰牌竟是天子金令,我还以为只是普通身?份信物!”高个守卫大惊。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清宁宫内,嘠珞也同样震惊。
“公主,这金令皇上何时赐予你的,为何奴才从未听你提起过,也未曾见过?”如此荣宠,就算容淖低调不言语,按理也早该传遍宫内外了。
容淖知道这金令从何而来,却不知道为何而来。
“此物非我所有,误落我手而已,今日?借来一用。”寥寥一句说罢,容淖便不欲多言,示意嘠珞,“先进窨道寻人要紧。”
窨道只是随着清宁宫无主封存而废用了,并非隐秘,否则也不可能被?春贵人及嘠珞这些?初来乍到之人轻易打听到。
容淖主仆毫不费力找到入口,在充斥潮湿霉臭味的黑暗窨道内小心前行,湿哒哒的脚步声在过分安静的暗道内有种逼人的诡异。
前方储物石室倏现亮光,照出?一副惨淡暗影,形如鬼魅。
“呀——”嘠珞下意识张开胳膊挡在容淖面前,整个人如一只竖起毛的护崽母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