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那支螃蟹簪子?工匠说?无法修补,我重新赔你一支同等样式的可好?或者你想要时兴的花样?”策棱小?意示好,希望能当场平了这活祖宗的小?心眼,免得再暗悄悄憋坏和他过不去。
“不必,你赔不起。”容淖清凌凌答道,她试图迅速结束刚起头的闲叙,寻机说?回正?事?。
然而,策棱完全没能领会容淖的意思?,反而因容淖这句冷语,勾起了回忆。
上次容淖见他会针线缝补后,曾认真询问起他府上境况。他虽解释过那是藏北民俗,但容淖或许认定他意在掩饰困窘。
——说?什么他赔不起,分明是顾忌他囊中羞涩!
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金枝玉叶,别扭模样活生生就是只刚脱胎的小?螃蟹。
与?生俱来的张牙舞爪表象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精致漂亮的小?爪小?壳却在在无声释放诱惑,矛盾又招人。
一旦真正?靠近她,方知冷硬躯壳下藏着生灵本初的柔软。
就算三不五时会被?她那小?钳子?夹一把?,也不疼,只是莫名的痒。
一股奇异的悸动窜遍四肢百骸,策棱摸摸鼻尖,豪气万丈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你放心,我真的不穷,不必为我吝啬银钱!”
好意?为他?
这自作多?情未免来得太?突然了。
容淖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言辞,最终得出结论,“你耳背?”
策棱只当她是口不对心,兀自认真说?服道,“我府中人口简单,耗用甚低,恰好祖母犹擅经营,多?年来置下不少产业。城外有六七处田庄,占地不小?,有山有树;城内有铺面,经营南北货物;还有方才我们出来那条长巷,有三座宅院是我府上的;另外,这些年我还攒下许多?封赏。不论你喜欢什么,我都能赔你。”
正?事?不说?,臭显摆什么!
自觉穷得叮当响的容淖听得烦不胜烦,小?脸一垮,忍无可忍道,“好,你赔。那是我去年及笄礼当日挽发所用头簪,我看你当如何赔我。”
女子?十五及笄,嘉礼所用簪环,珍之重之,意义非凡。
策棱未曾想那支螃蟹簪缘有这番来历,为难道,“这……这一时半会确实赔不了,你容我回去想想,下次定当尽力赔一支让你满意的。”
“下次,哪来的下次。”容淖讥诮道,“赔不出东西还咒我讽我,你嘴上抹了鹤顶红?”
女子?十五及笄,可配婚姻,但若至于二十尚未顺利许嫁,当再次行笄礼。
“……”策棱头疼辩解,“我所谓下次,是指下次相见,并?非恶言诅咒你婚事?艰难,大龄难嫁,二行笄礼……算了,是我失言。”
提及容淖将来可能婚事?不顺,策棱实在心虚,毕竟与?他当众退亲另求五公主脱不了干系。
其实,他回京后一直记挂着当面向容淖致歉,奈何总是时机不对。
上次相见是在五公主大婚,不便细谈。今日就更不行了,开局不利。
策棱预感,若他敢就此事?多?扯半句,容淖八成会当场翻脸,让他领教何为真正?的小?嘴抹了鹤顶红。
还是另寻时机为好,今日先说?正?事?,策棱如是想道,也没忽略斜倾茶壶,倒水为容淖净手。
轻烟丝缕,水流显碧。
少女整个?人密密实实裹在简净的裙裳下,依旧难掩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凛冽尊贵,如高不可攀的远古神?祇。
待她攘袖现出素手,那雪腕半掩,春葱玉指如兰,纤纤绕情,又仿佛自无边清净里探出头的二三尘欲,丝丝缠堕神?秘,愈发衬得寸寸凝脂勾人眼,乱人心。
策棱只是不经意一瞥,方才那点水一碰的滑腻触感突然在脑中放大到清晰无比,把?他到嘴边的正?事?挤得毫无余地,愣愣吐出‘商队’二字后,喉结本能般随容淖攘袖的动作滚了滚。
垂在身侧的左手指尖同时生出痒意,摩挲几下。
容淖隔着白纱帷篱,把?策棱微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底冷笑一声,迅速把?半干的手缩回袖中,直接道,“商队如何,你究竟要说?什么?”
“啊呃,商队——”策棱被?唤醒神?,意识到自己竟对着姑娘家的柔荑生出绮思?,如此色令智昏!
脑中‘轰’的一声炸开,顶着通红的耳根子?强装镇定,讪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