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这多罗特部内里一团乱,布和世子不得势。本着讨好主子的心思,她特地?连夜私下找人打听了一番布和世子的事,就是打算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显得她得力。
所?以方才在见过?阿藤花主仆后,她才会?故意挑起话头?。
未料竟被六公主一眼?看穿了心思。
直到容淖走出几步后,木槿才垂着脑袋追上?去,见容淖并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她犹豫片刻,老老实实继续方才的话题,不敢再往外溢小心思。
“方才那位从前被称为敖登哈敦,出自漠北三大部之一的札萨克图王族,现任的札萨克图汗王正是她的嫡亲兄长。”
木槿细细道来,“上?任多罗特部汗王战死沙场时,她曾被准噶尔部掳走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独身逃回来的。这本是件好事,可她回来时怀有?身孕。她坚称腹中孩儿是夫婿的遗腹子要生下来,阖部上?下无人信她清白,已快足月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没了。听说当时札萨克图汗因为此事,亲自带兵来了多罗特部找多罗特汗讨要说法。”
容淖挑眉,“听起来,他们兄妹两关系很不错。”
算算时间,十几年前敖登哈敦流产那会?儿,漠北一系才经历过?准噶尔重?创不久,元气大伤。札萨克图部作为引来准噶尔部侵犯漠北的导火索,情形更?是惨烈。
饶是如此,札萨克图汗还肯为了妹妹领兵出头?。
这样想来,敖登哈敦拥有?强力后盾却莫名被废一事就更?显得古怪。
多罗特汗王不容先王势力人尽皆知,他既有?顶住各方压力废掉敖登哈敦的本事,何不直接把占据世子之位的布和拉下马,帮自己的亲儿子抢到继承权。
届时围绕布和身边的势力树倒猢狲散,岂不一劳永逸。
容淖是真的想不通多罗特汗王为何出这昏招,明知道只要布和还是世子一日,就多一分登上?汗位的可能。
若布和有?朝一日继位,肯定会?恢复敖登哈敦的身份地?位,那他废哈敦这事纯属瞎费功夫。
容淖难得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像是看了本断册的书,可惜更?深的故事木槿也不甚清楚。
就一个晚上?,她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听来这些消息已是不易,毕竟属于王族秘辛。
主仆两闲话间,派回去取斗篷的小太监已经小跑找来了。
容淖换好,差不多已到了皇帝行猎返回的时辰,围猎场内鼓乐交响。
女眷们自觉聚在看城底下,迎接尽兴而归的皇帝。
只见皇帝身后随扈个个马上?悬着猎物,除了数量颇丰的野兔、飞禽、獐子、麋鹿等,竟然还有?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野猪。
众人见状,自然又是好一番吹捧。
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捕猎野猪比猎熊更?危险。
因为这种?畜生不仅皮糙肉厚,速度极快有?锋利的獠牙,而且头?脑敏捷,会?把攻击对象圈起来,绕后攻击。
皇帝这辈子什么漂亮话没听过?,一头?野猪而已,不至于喜形于色,他胳膊架着只神俊海东青,不过?是登上?看城的脚步略轻快些。
皇帝在看城站定,随意扬走海东青,然后大手一挥,起鼓乐示意下面跃跃欲试的皇子王孙及大臣们出动?围猎。
数百人马与鹰犬疾驰入雪林,皆视猎场为战场,奋勇争先,搏兽射禽。
旌旗猎猎,战马踏踏,声震长空。
皇帝则坐在看城观围,一是观察皇族子弟是否弓马娴熟;二则趁机考核官兵,检阅军容。
容淖被召上?看城小坐了片刻,握着银嵌珐琅三节千里眼?,应付事儿的随便瞧了两眼?满蒙健儿勃发英姿。
她对围猎完全不感兴趣,干脆取了根插瓶的孔雀翎去逗皇帝的三年龙海东青。
海东青束翅立在鹰架上?,高?傲瞥她一眼?,转过?头?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容淖不死心,围着海东青打转,故意拨弄海东青的铃铛,发出铃铃铃的脆响,惹得海东青不耐烦地?对她拍翅警告,若非爪上?被脚绊子锁着,怕是早飞走了。
皇帝瞧见她少有?的孩子气举动?,面上?荡出笑纹,“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把今年的鹰贡送来了,阿玛正打算明日哨鹿之后,把它?们分赏给表现最佳的勇士们,你既喜欢,不如先去挑一只,不过?听下面人禀告说今年的海东青品相一般。”
“多谢阿玛赏赐,还是不必了。”容淖莞尔道,“我?若真养海东青,雪爪怕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