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突然有些害怕你明天回来,我太无趣,怕你不喜欢。”
他紧捏着笔,碍了好久好久,笔尖终于落到纸上,
“你不要不喜欢我。”
他觉得人的双重标准是根植在灵魂恶性里的,他知道叶嵋给他下了药,就能采用极端冷暴力,不动口也不动心,全当她是个透明人。
可他猜到季正则给他下药,却装作若无其事,只字不提,他在纵容,更在期待——这其实已经是他想和季正则继续下去的最大暗示,从他决定不拆穿开始,他就已经败了。
很多事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就像他第一眼就喜欢上季正则,越压抑就越喜欢,喜欢到听见别人说起季正则的名字都要嫉妒。
他怨恨自己阴暗,也讨厌自己不坦率。
他枯坐在书桌前,在这种噬人的寂寞里逐渐变得虚空,他开始幻想季正则那里的热闹。他那么优秀,一定很受欢迎,多少人会喜欢他,那么多鲜活生动的灵魂,全都可以把他这个无趣的高中老师比下去。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想敲烂自己的头。
玄关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耳朵顿时支棱起来,心口砰砰直跳,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急急忙忙跑出去。
季正则用钥匙开了门,抬眼见到他正傻愣愣地站在玄关口,粲然一笑,一下把他扑了个满怀。
方杳安被推得一踉跄,扶住季正则的手臂才堪堪站稳。
“你怎么在这?等着接我?”又看他光着脚,提着腰把他抱了一下,让他踩在自己脚背上,“为什么不穿鞋?”
“你……不是明天回来吗?”季正则这些天晒黑了不少,高隽挺拔,眉眼更显英气。
“啧,太无聊,待不下去了,跑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他低下头,噙着笑去看方杳安的眼睛,神采流转,“想我没有?”
他原本没有想从这个从来口是心非的人嘴里得到任何肯定答案,谁知方杳安却吊着他的脖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抬起头来是笑的,眉眼两弯,“嗯,有一点。”
番外不速之客林耀(上)
晚上到家快十点,方杳安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季正则就从后头啃他脖子了,两个人抱作一团滚进玄关。季正则燥急地把他压到墙上,嘴唇顺着他下巴吻下来,来回舔他纤长的脖颈,舔得方杳安脖子一片湿凉。
方杳安手搭在他肩上,亲得浑身燥热,意乱情迷时余光忽地瞥到客厅斑斓的彩光,他偏头一看,林耀正着一块鸡翅,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方杳安吓得一把掀开身上的季正则,连忙在脸上抹了一把,表情不能再僵硬,“林,林耀你还没睡啊?”
林耀嘿嘿地干笑,“是啊,方老师你们回来了。”
季正则十分低气压地啧了一声,开了客厅的灯,房子一下亮堂起来,“你怎么还没滚?”
林耀捏着腔哼了一声,端着架子坐正了,“我还没住够呢,我就要住,方老师可愿意我住了是吧?”
方杳安被他那么一问,笑着点头,“是啊,多住几天,家里还没来过客人呢。”
林耀满意了,耀武扬威地冷乜着季正则,“看吧你,小气劲儿。”他用油腻腻的爪子举起那个吃得只剩骨头的鸡翅,“方老师来一块吗?我点了两个大桶呢。”
方杳安好久没吃过油炸食品,馋虫早被引出来了,几乎立马就点头了,“好啊,谢谢。”
季正则一把将他拽住,英佻的眉敛着显得阴郁,“太晚了,油炸的不能吃。”
方杳安满眼水润,万般殷切地看着他,嘴微微抿着,说不清是在求饶还是在撒娇,“只吃一块好不好?”
季正则幻觉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只不过巴掌大的小奶猫,两个小前爪握着在求他,“拜托拜托。”他被那双充满希冀的眼里射出来的星星砸得昏头转向,慢慢松了手,有点无可奈何,“只能吃一块。”
方杳安坐到沙发上,林耀在看中央五台的球赛转播,“在看球赛啊?”
林耀点点头,把全家桶推过去,“嗯,直播没看成。”他很不忿,似乎对没看成的原因咬牙切齿,“只好看这个了,等下有场直播呢。老师你自己拿,下面还有薯饼和鸡腿什么的都我单点的,一股脑倒里头了。”
方杳安随便拿了个鸡翅,看了眼球赛是曼联对热刺,“这场我看过了。”
林耀来了点劲,眼睛瞪得猛圆,“老师你还看球赛啊?”
季正则从沙发后头走过去,边走边脱衣服,他赤着膀子俯身在方杳安颊边亲了一口,又扣着他的头含着嘴唇抿了抿,额头相抵,“我去洗澡了宝贝。”
方杳安迟滞地点点头,又被季正则在耳边亲了一口,他晕乎乎的,浴室门阖上的声音一震,这才想起林耀还在旁边,顿时血气上涌,眼角的余光慌忙瞥林耀的反应。却见林耀没事人一样,喝着冰可乐在看球赛,目不斜视,手摸进全家桶里,又拿出一块吮指鸡,“老师你看球赛,你踢球吗?”
方杳安松了口气,足球在他那里当然只具观赏性,“我不踢啊,我没踢过球呢。”
“你和季正则一块看?”
“嗯。”虽然经常看到一半,两人就抱一块去了,但他总觉得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在光线昏暗的客厅里熬夜看球赛有种奇怪的浪漫。
林耀不说话了,一脸凶恶地把吮指鸡往嘴里塞。
方杳安吃得很珍惜,把肉啃得干干净净,林耀看了,又把桶推过去,阔气地一摆手,“老师您想吃啥自己拿,我点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