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也不怕凉,掬了好几捧凉水拍在脸上、眼睛上,只怕自己的哭相挂着,会叫那人瞧了笑话。
几次以后,绞了脸帕将脸上的水渍拭干。从镜中再瞧一眼自己,鼻头虽不大红了,两只肿桃般的眼睛一时半会儿却无法恢复如常。
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人应是进了大门。于是不敢再多磨蹭,又是一溜儿小跑,钻回了被子里。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只耳朵在外面。此时恨不得这只耳是顺风耳,能将楼下的动静都听得真切干净。然而,饶是她有多想听清楼下的声音,无奈自己也只是凡人一个,能听得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已是了不起。
约摸过了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却也没听到有人上楼。穆朝朝心里犯了急,想起昨儿个那人在楼下通宵抽了一夜的烟,这会儿便越是宽不了心。于是咬了咬牙,也顾不得自己那几分可怜的、妄想故作矫情的面皮,掀了被子,穿上鞋,披上一条羊绒的披肩,便要往楼下去。
这会儿心里虽急,但步子倒是不急。是要装作不经意地下楼找水喝,这样一来,多少还能为自己存住一些虚妄的面子。
然而,她才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楼下几人急慌慌的声音。
“快!快去拿盆来!”
“水!温水也要一些!”
“是喝的还是洗的?”
“都要都要!”
……
穆朝朝心里一沉,当即便忘了要装模作样的事儿,脚下如生了风,“噔噔噔”地迅速跑下了楼。
楼下正忙活着的三人,见她下来,除了阿笙以外,都给她让出了位置。
阿笙在给沙发上的周怀年拍背,唤了一声“穆小姐”,便低头继续与周怀年说话,“先生,还想吐吗?要不要先喝一点水?”
埋在瓷盆里的那张脸,缓缓地抬了起来。手先接过杨嫂递过来的热毛巾,放在唇边轻按了两下,一双醉眼这才去寻她的身影。
醉眼看人有些重影,但有重影也不妨碍他看她。而且,一看到她,他便笑了,胃里酒灼的难受竟也缓解了大半。
“吵……吵醒你了吧……”他想起身,手按在沙发上,却怎么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先生……”阿笙稳稳将他扶住,他却执拗,非要站起来。
穆朝朝见状,立马走过去,在他的身前蹲下,轻声安抚:“要去哪儿?你和我说。”
她的手搭在他的腿上,周怀年终于老实。在沙发上坐好,而后伸手去摸她的脸,“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想你了……我错了……朝朝别生气,好不好……”
果真是醉了,也不管是不是还有旁人在,肉麻的话张嘴就来。
穆朝朝的脸瞬间羞红,伸出手去捂他的嘴,不让他再胡说。
可她这手一贴上他,他便更加醉得不能自持。一抬手抓了她的腕子,不让她动,还拿自己的唇去吻她的指。
穆朝朝吓得赶紧反抗,“你别这样,别这样……喝点儿水吧,行不行?”
她的水还没递过来,周怀年便含了一根她的食指在嘴里,那张带着酒晕的脸上挂着顶坏的笑。
穆朝朝的表情快哭了,而另外旁观的那三人却彻底慌了。
阿笙胀红着脸赶紧起身,要给穆朝朝让座,“那个……穆小姐您坐吧,我去烧点水。”
杨嫂也赶紧端起地上的瓷盆,想笑不敢笑地说道:“我刷盆,我去刷盆。”
双庆最后反应,急忙忙拉住阿笙的衣袖落荒而逃,“笙哥等等我啊,等等我!”
……
穆朝朝快要羞死了,趁他们都走了,忍不住嗔骂了一句:“丢死人了周怀年,丢死人了。”
周怀年稀里糊涂,反倒训她:“别说不吉利的话!哪里死人了?”说完咬了一下她的指头,又说:“罚你!”
穆朝朝“嘶”地痛呼一声,终于把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