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眼睫似是被风扯了一下,颤了颤。
她拿起那柄兔儿灯,细细端详。
灯儿的做工不是很细腻,犹能看出竹条相接的部分扎的有些乱,裱糊之处也显得粗糙,可兔子还是极其可爱的。
若非满怀欢喜制作,定然做不出这般可爱的萌物。
星垂叹道:“昨晚送来时,公主不在家,后来又随殿下歇息了,奴婢不敢叨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兔儿灯灭了。”
江柍却不觉得可惜:“它在我心中自是明亮的。”她笑笑,又说一句,“永远明亮。”
说着,她又往寝室那儿觑了一眼,把兔儿灯递给星垂:“替我放南边窗下吧,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你给我扎的。”
星垂说:“是。”
江柍递灯时,袖子滑了一节儿下去,露出腕上的手钏。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收了这样的礼。
昨晚都没好好看它。
这会子高举手臂,借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朦朦胧胧的晨光瞧,且不管它有多贵重,只看这珠子如此鲜艳饱满,果真是极美的东西,她顿时爱不释手。
*
纪敏骞和宋琅于御花园里的沧浪池旁投壶玩,宋琅身旁的小内侍祁世从一旁的石子路走来,低声向宋琅说道:“回禀陛下,东西昨夜已到星垂手中。”
宋琅掷了一支箭矢,恰好中了,他笑:“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祁世无声退下。
纪敏骞望着祁世离开的方向,会意一笑:“陛下送的什么?”
宋琅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投壶上,手拿一支雕翎箭矢眯起眼睛瞄壶,考量着距离是否合适,随口道:“不过是一个花灯。”
纪敏骞却只觉心头一荡。
恰好烟罗又走上前来,回道:“陛下,荣妃娘娘求见,说是感念昨日您赐予的元宵之礼,想要当面谢恩。”
“啪”一声,这次箭偏了,落于壶外。
宋琅摇头叹了声:“可惜。”
他转过身来,走到石桌前端起茶盏,边喝边道:“说朕忙着,有空自会去看她。”
烟罗便道“是”,也下去了。
却在走到一丛梅树旁时,心念一动,躲于树后。
纪敏骞又问:“不知陛下赏给荣妃的是何物?”
“一斛螺子黛。”宋琅依旧闲散口气。
纪敏骞笑道:“螺子黛极珍贵,怪不得荣妃娘娘想亲自谢恩。”
宋琅扫他一眼,只笑,没说话。
纪敏骞又说:“不过哪里比得上陛下亲手做的花灯,若是臣能得陛下亲手所做之物,那可是感激涕零,必定供在家中祠堂里。”
宋琅闻言便笑骂:“小心朕把你轰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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