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听闻欧阳锋应允不杀杨康,欧阳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欧阳锋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我要你随我回白驼山专心习武,从此不再踏足中原一步。”
欧阳克顿时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再求些什么,却见欧阳锋心意已决,也知这已是他的底限。霎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
手指紧握成拳置于身侧,欧阳克朝欧阳锋恭敬磕了一个响头,道,“叔父说什么,侄儿答应了便是。只是求叔父让侄儿护送他一路去了嘉兴,侄儿便即刻回白驼山。”
欧阳克刻意保留了最重要的一句,便是“从此不再踏足中原一步”。
欧阳锋见欧阳克当即应允,大喜之下哪还听得出漏洞,忙笑着扶起欧阳克道,“这才是我的好侄儿。”
说完,伸手拍了拍欧阳克的肩头,转身朝船舱走去了。
欧阳克目送叔父离开,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竟已掐出了一层血丝。
这边杨康自然不知船舱外所发生的事。只感觉自己肩膀被欧阳锋那老毒物抓得生疼。想要查看,却又不得动弹。
正在郁闷万分之时,郭靖走了过来,撕下一块衣角给杨康细细包扎上,“康弟,对不起,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害得你受伤、受苦。”
杨康看着郭靖替自己包扎伤口,无奈有口不能言,只得在心底暗想,大哥,你反正是要默写经文,你若早点应了他,我也不至于受这皮肉之苦了。
郭靖哪知杨康心中想法,自顾自地接着道,“我知道康弟你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怪我,但是我心里却自责的很。当初我答应娘和杨大叔杨大婶,说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疼你爱你,如今你接二连三的受伤,我却无能为力,都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用……”
说到后面,郭靖红了眼眶,语气梗咽,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洪七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自认识郭靖这么久以来,就是对自己这个师父,或是那小丫头黄蓉,也未见这般深情过。当即上前拍着郭靖的肩膀道,“那老毒物既然要真经,咱们给他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兜兜转转的绕圈子。”
“可是师父,”郭靖扭头朝洪七公委屈道,“这经文真要写给欧阳锋,那以后……”
“谁要你真的写了。”洪七公单手插腰,摇头道,“说你笨还真没冤枉你。你不知道颠三倒四的写吗?上一句接到下一句,左对一句右错一句,不就行了。”
“可那欧阳锋这么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郭靖想想仍觉不妥。可不能拿了康弟的性命开玩笑。
“你,你,你实在是笨。”洪七公一手点上郭靖的脑门,只恨不得敲开里面看看是不是豆腐做成的,“你一句改不动,你就改一个字也成啊!把脚改成手,丹田换成胸口,不也一回事么。唉,我怎么会教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见郭靖忙不迭地跑去写经文,洪七公顺道出去胡乱逛逛,看能不能找欧阳锋诈点好酒好菜来。
杨康坐在椅上看着郭靖写文,心想自己原本一个好好的小王爷,被硬被那欧阳克带去白驼山,然后接下来这一路就未再见享受过太平日子。如今身不能动,又有口难言,杨康只能坐在原地干瞪眼。
郭靖经文默写得极慢。好不容易熬了几个时辰后,就在杨康精力憔悴,尤感自己比郭靖还累之时,欧阳克从外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见欧阳克径直朝杨康走了去,郭靖忙起身挡在杨康身前,“不许你碰康弟。”
欧阳克看了郭靖一眼,挽唇轻笑,“你放心,我只是来带他去吃点东西。”
郭靖自是不肯相信,欧阳克也不相逼,淡笑道,“他被叔父点了穴,这么久没吃东西,想来一定饿了。我带他去吃了东西就将他送回。你大可放心,如今叔父要你默写九阴真经,定不会伤害他的。”说完,侧目看向杨康道,“我更是不会伤害他。”
郭靖见洪七公不在,又想杨康陪自己坐了这么久也未曾吃喝,身体一定是受不了的。只得勉强答应,“那你带他去了,可要赶紧送他回来。不然,我就不写真经了。”
“放心。”欧阳克拦腰抱起杨康往外走去,“一定。”嘴角笑意淡然而深邃。
等出了船舱,欧阳克抱着杨康往船尾走去,“九阴真经叔父是势在必得的。如今他已在各船舱倒了桐油,只等郭靖写完真经便将这船毁了。”感觉到怀中人气息一紧,欧阳克接着道,“你义兄和他的师父,我可管不了。现在我先送你上小船,等一切事情办完后,我再来找你。”
说罢,抱着杨康跃下甲板站至小船上,伸手点开他的穴道,“你在此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刚转身要走,便见杨康怒然起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不直言回我,我便划了这小船离开。”
欧阳克脚下一顿,半晌道,“也好,那你先离去就是。”说完,飞身跳上船头,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杨康自然不知道整条大船不过就这一条小船而已,当即抛了绳子就要划船离开。正在忙着拆绳结,只见洪七公带着郭靖从船上一跃而下,跳至小船上站定。
“康弟。”郭靖惊见杨康也在,忙道,“你怎么在这?”
“不用问了,”洪七公懒洋洋地瞟了杨康一记,“一定是那小毒物放他出来的。”
“既然这样,”郭靖高兴地一手拍上杨康的肩膀,“康弟,你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