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挤上了的士的后座。车行了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语。
“这个夏天真热啊。”黄君梅打破沉默,说道。
“是啊,怕是还要热上一两个月呢。”王克飞心不在焉地回答。
“还记得去年那场大雪吗?”说这句话时,黄君梅的头正抵着车窗玻璃。她的脸庞上映照着街道上霓虹灯的彩光,五彩斑斓,表情模糊。
王克飞轻轻“嗯”了一声。去年大雪时,他还在为阴阳街上的连环谋杀案焦头烂额。
“到了下一场大雪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各自会在哪儿呢。”黄君梅自言自语道,声音竟有一点忧伤。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王克飞无法看透这个紧挨着自己的女孩。她乍一看是如此简单、放任、坦率,却又显得神秘莫测,深藏不露。顾寿云是怎么说的?她的感情生活混乱?喜欢寻求刺激?她为什么现在和我一起坐在车上?
“黄小姐,我想为那晚的事……”王克飞有些支吾,“向你道歉。我喝多了,没有控制自己,是我的错。我不会再——”
黄君梅突然转过身,扑进了王克飞的怀里。王克飞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他闻到了她头发中的茉莉香气,她的脑袋压着他的心跳,令他的衬衣因为汗水更加黏湿。他偷偷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的士司机,也慢慢伸手抱住了怀中柔软的身体,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
王克飞早上醒来,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黄君梅正站在床头。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她穿上了昨晚的旗袍,正在为自己套长筒丝袜。
“你一个晚上没有回去,没有事吧?”王克飞坐起来,问道。
“您指黄太太?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我没回的。”黄君梅说着,已经穿上了皮鞋,“她现在应该已经出门了,我可以回家了。”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王克飞说道。
“不劳烦您送了。您肯定也不希望被别人撞见吧?”黄君梅转过身看着他,试探地问。
是的。王克飞不希望现在和她一起出现在楼下,或者黄公馆门口。他没有说话。
黄君梅的笑容里掺杂了一丝失落和不屑。她转过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王克飞愣愣地坐在床上,阳光照着他赤裸的上身。
为什么危险的游戏总是格外诱人?
真不知道下一场大雪的时候,我们各自会在哪儿呢。
第25章
在狭窄而安静的小阁楼上,贾师傅正用一个放大镜仔细打量面前黑丝绒盒子里的耳环。
“没错,就是它。”贾师傅放下放大镜,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看王克飞。他说话的声音那么轻柔,仿佛怕吵醒了谁。
一束光从小窗射进来,正照着耳环上秋叶蝴蝶的形状。
“这真的是你说的魏灏的封刀之作?”王克飞问。
贾师傅轻轻点头,为王克飞斟茶。
“为什么它这么特别?”王克飞问。
贾师傅指着蝴蝶身上的一缕若隐若现的金色说:“看到了吗?就是这个颜色证明了它的不同。”
看到王克飞困惑的表情,他又幽幽地说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魏灏是乾隆年间扬州府的首饰工匠,点翠手艺居全国之首。您了解什么是点翠吗?”
王克飞摇头。
“它是指从翠鸟身上拔下翠羽,一丝丝粘在金银底座上。这翠羽必须从健康的翠鸟身上活生生拔取,才能保证颜色鲜丽,永不褪色。也就是说,病的、死的翠鸟都不行。而且一只小鸟身上只有二十八根羽毛可以用,左右翅膀上各十根,尾部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