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抹颀长的身影隐入楼中后,叶孤城关上酒楼的窗户,与此同时,叩门声在外轻轻响起。
叶孤城回身走到桌边坐下,门缓缓拉开,一名白衣飘然的女子站在门口掬身行礼,“城主。”
叶孤城随手提壶倒了一线茶水入杯中。
女子在得到叶孤城的默许后,移开步子让出一些位置,一抹橙色从门旁边走了出来,朝叶孤城恭敬行了一礼。
局中局
“禀城主,”身着橙色纱衣的女子秀丽的面容上清冷无波,“经属下三日来的观察,花满楼并非盗玉之人。”
关于这一点,不用那女子说,叶孤城心中也有这种感觉。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花满楼都的确不像是那个潜入自己房中盗玉的窃贼。
可毕竟落在自己房内那枚刻着“花”字的玉佩不会作假。叶孤城不愿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取回玉的关键。即便花满楼不是元凶,那偷玉之人一定也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这样一枚价值连城的家传古玉,他岂会随手赠与他人?!
“依属下之见,”那橙衣女子接着道,“盗玉之事或者与花满楼的挚交好友陆小凤有关。”
叶孤城喝茶的手一顿,杯底轻触桌面,杯中茶水静的未曾漾开一丝波澜。
“陆小凤……”
叶孤城虽常年居住白云城,然而此人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为人放浪不羁,随性豁达,好管闲事的性子堪称天下第一。
“据花满楼自己所言,他与陆小凤为生死之交。”橙衣女子将这几日和花满楼相处时得来的点滴一丝不漏的告诉自家主子,“花满楼将自己的玉增与好友,也在情理之中。”
想起花满楼曾当面坦言对陆小凤的喜欢,橙衣女子脸上微有燥热,但当着叶孤城的面又不敢多动声色,便在心中强忍着。
好在叶孤城一心只在花满楼身上,也不曾注意门口那顺眉垂首的女子面上,浮动着的那抹不自然红晕。
照此看来,当日盗玉之人即有可能便是陆小凤,而那块刻着“花”字的玉佩便是花满楼赠送之后,被他不慎遗落在场的证据。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陆小凤偷走自己玉佩的动机,但好在线索已得一半——只要花满楼在,不怕陆小凤不现身。
思忖至此时,见橙衣女子仍立于门口待命,叶孤城起身面向窗外,对面聆香阁露台上的鲜花在阳光下娇艳的绽放着,一股水露清香随风飘进,整间房子里溢满了淡淡的花香味。
“他已见过你,此后你不便再出现。”叶孤城凝视着对面空无一人的露台,风从窗口拂过时卷起他肩头的黑发迎风舞动着。
“是。”橙衣女子丝毫未有迟疑的点头行礼,“属下这就回白云城。”
转身欲走的身子复又停下,回头看着窗口那道颀长的净白身影,橙衣女子再度行了一礼,“城主,花满楼是个瞎子。”
女子简单的一句话却惊起了叶孤城心中不小的震惊。
扭头看向身后,橙衣女子已经离开。叶孤城原本冷冽而精锐的眸子在顷刻间有了一些异动。
无怪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原来……
叶孤城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抹澹然的弧度。
若真是这样,事情会比想象中好办许多。
聆香阁再度恢复平静。少了那个每时每刻在耳边发问的声音,花满楼竟觉有些不习惯。
花满楼将这种心情归功于自己一个人太久的缘故。纵使他生来便不是一个喜好热闹之人,但若能有人相伴,这风平浪静的日子也会多一些色彩。
花满楼算了算日子,离上次陆小凤来聆香阁找他已过半月之久。
陆小凤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从不会拘泥于世俗礼节,也不会特定在某一个地方呆上很长的时间。想要找到他,将他稳定的留在一处不变的地方,比取他性命更难。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地方是陆小凤最常去的。从那里,可以有利的得到陆小凤的第一手消息,可以不用经过漫长的寻找和等待便能见到传说中那个有着“四条眉毛”的凤凰。
江湖人都知道花满楼与陆小凤的关系,也清楚聆香阁是唯一一个能留住陆小凤脚步的地方。然而,他们也知道,聆香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入的。
那是一个属于花满楼私有的领地,尽管领地的主人宽厚友善,陆小凤却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扰到自己的好友。更何况,就连花满楼自己也不清楚,陆小凤什么时候会来,那些想要通过花满楼而找到陆小凤帮忙的人,就更加难以确定了。
花满楼想到一月前,陆小凤曾坐在露台处此刻他站的地方喝酒,满屋里弥漫着浓烈的西域葡萄酒香。
“西域美酒,价格不菲。”花满楼只是静站在一旁目视着陆小凤所坐的方向。他看不到那儿是否真的有人,但感觉总是不会出错的。
“是啊!”陆小凤高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细长的酒水流成一线从壶的小嘴里淌出直接坠入那人口中。
“好酒!”陆小凤啧啧惊叹,摇头晃脑的模样看上去煞是满足,“知道这酒是怎么来的吗?”
侧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花满楼,陆小凤嘴角笑意显得高深莫测。
“女人送的。”
花满楼摇头轻笑,明亮异常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无奈。
“你怎么知道?”陆小凤随意一问,大有一丝没话找话说的意味。
陆小凤从不怀疑花满楼的智慧,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他解不开的谜团花满楼却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