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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嗯？」

舜华头一偏，又呵呵呵地笑着，笑声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疯子？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倒是听到一只疯狗在乱吠，实在是扰人得很呢。」

「你——你说谁是疯狗！？」苍朔气结。这些来自天上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更过分，简直是欺人太甚。

「怎么？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舜华挑了挑眉：「先前我还没进来的时候，是谁在说谁残酷无情，没有心，是个疯子，是个暴君？是你说的？你说的是炽邪？呵呵，你真会吠。论胡言乱语的本事，我可不如你。」

「笑话！」苍朔用力冷哼：「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哪有半点胡言？」

「全属胡言。你知道炽邪？你了解他？你根本不。」

舜华退到坐在桌边的炽邪身旁，伸手揽住他的肩，低头，对他眨眨眼睛，笑道：「我们家炽邪是堂堂天君，才不疯癫，更不是没有心的，是不是？」

炽邪瞟了舜华一眼，不理睬。

「是不是？」舜华不依不饶，摇摇炽邪的肩膀。

炽邪便抬手，绕到舜华腰际那一边，轻抚两下，就算是回应他了。

舜华这才满意，给了苍朔一个「看到没有？」的眼神。

苍朔的确是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他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然而，他并不觉得这能代表什么，反倒感觉很怪异。心里面，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炽邪，我们去喝酒。」

舜华不再在意苍朔，转向炽邪邀约道：「在邻近镇上有一座老字号酒馆，每次经过此地，我都要过去喝那里的桂花酒。早就想邀你一起去尝尝那桂花酒，可惜时间总是错开。今天既然正好逢上，便一起去吧，好不好？」

炽邪稍稍沉吟，点头：「好。」

站起身来，看了看苍朔，脸上神情微动，有一剎那显得像是要说什么，但结果，只是对那几位姑娘留下一句：「看着他。」便与舜华结伴离去。

苍朔快疯了。不敢置信，炽邪居然当真与那个突然出现的怪人跑去喝酒，将他就此晾在了这里。

他是巴不得那暴君从他眼前消失不错，可是身上术法不解，一样是什么也做不了。身边这几位姑娘，更没什么可指望的，非但帮不了他任何，甚至助纣为虐……

她们大概也是看出来了，两人当中，谁才是做主的那一个。

苍朔真的觉得，这样下去便离发疯不远矣。未曾想，却有一个希望从天而降。

当他察觉到一股还算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房门外，尽管他很不喜欢这气息，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叫道：「那个修仙的，我知道你在外面！快给我进来！」

然后，门推开了。一个身着青底白袍的修仙士站在门外。便是那个赭落的转世，泠霄。

看到房内的情景，泠霄起先还误会了，以为这狼妖拿这么不堪的东西来戏弄他，大怒之下就要转身离去。

苍朔哪能让他走，急急嚷嚷地给他解释，事情非他所想，自己是中了定身术。

细看之后，泠霄信了苍朔所言，却又表现出袖手旁观之意。从一开始，这一人一妖之间的相处便不融洽，互有成见。若非有绍玄在中间，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扯上任何联系。

最后，苍朔气急败坏地将绍玄搬了出来，道是绍玄可能会出事，这才动摇了泠霄。

泠霄将苍朔带出客栈，御剑来到小镇外的林子里。

苍朔身上妖力受封，施术者乃是天君，自不是泠霄所能解开。至于那定身术，原本就有时限性，时间越长，效力越弱。而另一方面，妖力虽用不出来，但要在体内稍微运转妖气还是可以的。

苍朔殚精竭力，强行冲开了定身术，而后将那天他在今非池看到的东西告知泠霄。

虽然明白有些事并非泠霄本人之错，甚至也不是赭落的责任，但是想到绍玄当初所受的折磨，以及现下万难的处境，苍朔的语气中便忍不住加进了几分指责。

而泠霄却一反从前的冷颜厉色，讷讷地愣在那里，连一句回口也没有。

见状，苍朔心中又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真是一场孽缘，纠纠缠缠到千年，谁欠了谁？谁伤了谁？谁又能救赎谁？

反正别人是插不了手的，苍朔暗叹一声，凝重地对泠霄警告，以绍玄做过的事，若到了阴间，定是要被打下无间地狱、受上千年万年的酷刑。绍玄在人间到处乱晃，万一遇上鬼差就大不妙。那些鬼差十分厉害，而且本身就是鬼魅的克星。

苍朔要想办法尽快找到绍玄，但他不愿与泠霄一起行动，只让泠霄也去努力找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纵然有心寻人，然而如今苍朔用不得妖力，基本上也就是废妖一只。别无他法，只能往自己的族落赶回，不知那些道行较高的老妖，是否能有办法为他解开封制。

不能够像从前一样飞身前进，苍朔只有脚踏实地赶路，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就怕那个暴君回到客栈，发现他已不见……

其实认真说来，那暴君对他折磨也折磨过了，既然他已逃脱，也该就此放过他。从他身上又得不到好处，若是不打算要他的命，便没有必要再追过来了。否则，他就只能说，那人大概真的是个疯子……

深不可测的密林间，一条河流横亘而过。河不宽，但却极长，左右两边都望不到尽头。

先前苍朔冲破定身术，已经费了颇大气力，又这么急匆匆地赶路，着实感到累了。便就地稍事休息，在河岸边蹲下，舀水清洗着脸上的汗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