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朔的唇形其实很不错,尤其像这样抿着的时候,颇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
眸中掠过一道微光,炽邪瞇起眼,非常缓慢地,彷佛是带些试探意味地,一点点趋上去,在苍朔唇上轻轻一触,便离开。
砰!苍朔只觉当头一棒,整个人彻底懵了。
有如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甚至好像不认得了,刚才落在他唇上那两片温热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很快那两片温热便再一次覆了过来,比先前更用力地压下来,一个更热更软的东西在他唇上刮了一圈,然后撬开,长驱直入,在他口中翻搅进出,如入逞凶之境。
人若是震惊得过了头,思想便会停止,就像苍朔现在这样,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熊烟滚滚。
迷障……
其实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得太多,就只是打算试一下而已,怎知竟会一试上瘾,停不下来了。炽邪尽情地品尝他口里的滋味,舌尖几乎伸到他喉咙里去。
他不适,下意识地往后躲,然后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得越发紧。忽然,其中一只手臂从他腰上离开,转而覆上他胸前,指尖触摸到那个微微挺立的突起,不算温柔地一捏。
「唔!」苍朔吃痛,脑子里轰然一响,终于回过神来。
卯尽全力将对方狠狠一推,自己也大退数步,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湿润的,证明方才的缠绵并非错觉。
「你!」
他瞪圆了眼睛,眼里泛着的血丝意味复杂:「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你……」
他不是姑娘家,不至于被人亲了嘴唇就一惊一乍,呼天抢地。只是他实在弄不懂,就算男子之间不存在什么「授受不亲」,可是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亲就亲吧!更何况,亲他的,还是这个人……
炽邪若有所思地注视了苍朔半晌,深邃道:「反正你心里的人不是我,又何必在意我为什么这样做?」
「……」
听了如此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答复,苍朔愣住,旋即无名火起,恨然道:「你又是在耍弄我是不是?好,你会玩,你能玩,你尽情玩!但请你去找别人,不要找我!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对我玩这种把戏,我就……」
「你就如何?」炽邪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我就……」就如何?要他的命?苍朔是非常想,可惜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若是这样说出来,反倒成了个笑话。
其实整个难道不就是一个笑话?他竟然对他……
缓缓倒吸一口气,不期然地忆起方才,在自己口中,那一场乱战般的厮磨,那人的舌头湿热柔软,狡猾得好似一条蛇。
耳根猛然间烫得作痛,狠道:「我就咬断你的舌头!」
炽邪眉尖一撩,下一瞬便掠至苍朔面前,捉住他的下巴,倨狂一笑,轻语却似呢喃般:「那你便试试吧。」
语毕,便是一吻而去,不给苍朔丝毫逃避余地,牢牢地扣着身子,封着口唇,连一点喘息空间也不留,强势地掠夺他的呼吸。
苍朔气得浑身发抖。其实刚刚那句是气话,毕竟咬人舌头这种事,未免太过滑稽。
可是,真的气极,怒极。为什么如此恶劣,如此可恨?为什么定要如此耍弄于他?这样到底有哪里好玩,到底能得到什么乐趣?
可恨……可恨!
牙关猛地一阖,嘴里立时漫开一股血腥味,旋即被一掌推开,趔趄地退了几步,站定,冷冷地扬起手擦了擦嘴角,不论是血还是其它,统统不想留下。
瞪视着那张决然的脸,抽痛的感觉在炽邪口中翻滚不休,薄唇紧紧抿了起来。其实没有想到,苍朔竟会真的下口。
他就这么讨厌被他碰,是么?就算真的咬断了舌头他也无所谓,是么?反正他心里在乎的人不是他,是么?
缓缓闭上了眼,复又睁开,浓重的阴影,黯了一双原是艳丽的红眸:「看样子你的精力尚有不少,便继续修炼吧——既然你恨不能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说罢,放出术法,人偶出现,竟有十人。一出现,便向苍朔发起猛攻。
苍朔及时挡下一击,惊异望去,却只见到炽邪拂袖而去的背影。
便明白了,他是有意刁难。
心里顿时一阵怒意,又是一阵寒意,伴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涩味道,扩散而开。但是,决不愿求饶。
咬紧了牙关决心拚死迎敌,心头却是有些虚的。先前已经战过一场,他已疲惫了,而眼前,对手又有十人。胜算,可有一分一毫?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就落在不远处。
苍朔没有空闲去看那人是谁,而那边,舜华看到了苍朔,微微讶然地「嗯?」了一声。再转头看去,流乌宫前厅里,炽邪正独坐在天师椅中。
舜华回头又看了苍朔这边一眼,迈脚走进房子里,在炽邪旁边的椅子里坐下,轻拍炽邪的肩膀,问道:「外头那个狼妖,不是上次在客栈里的那个吗?怎么,你还留着他?」
「嗯。」炽邪应道,面无表情。
从这个位置望出去,可以将空地上那十一具缠斗的人影一览无遗。只是炽邪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
舜华摸摸下巴,着实有些意外。他所认识的炽邪,对神仙尚且不理睬,更遑论对一只妖。以前那些被炽邪逮到的妖,一个比一个死得快。想不到这出言不逊的狼妖,却会被炽邪留在身边这么久。
「那现在呢,你是打算要除去他了么?」舜华道。
炽邪稍稍默然,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