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繁清给了肯定答复,既然把人带进来了,自然是随他挑选。
选乐器和选人差不多,要看眼缘,合心意。
靳逍目光盘旋了一圈,又回到纪繁清的脸上:“能换一种补偿方式吗?”
“?”纪繁清挑眉看他:“别得寸进尺。”
靳逍如狮子巡航领地一般,走走看看,手指轻轻抚过白色三角钢琴的琴键,当纪繁清以为他还是想学钢琴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大提琴上。
白色的欧式藤编桌椅置于窗下,窗台明净没有任何摆件,白色的纱帘向两边挽起,晨光照得琴身光洁鲜亮,能看出使用痕迹,但同时又被保护得很好。
偌大的琴房,只有这把独一无二的大提琴,像是这里的主人。
“我想听你拉一曲大提琴,可以吗?”
纪繁清有些意外,目光也落在大提琴上,眼神轻柔了许多,像在看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友。
“你确定不要小提琴?”他再次询问。
能收进这间屋子的琴,件件都是珍品,价格不菲。
一把琴,换他拉上一曲,听起来不太划算。
简直比国际一流乐团还昂贵。
靳逍应了一声,“昂,我想听。”
他之前确实听过几次音乐会现场,但比起交响乐,他其实更喜欢看摇滚乐队的live演出。
那种热烈、张扬、怼天怼地的感觉,让人血脉喷张。
他觉得这才能称之为青春,称之为热血。
交响乐,老气横秋的。
可是看到窗边那把大提琴的那一刻,靳逍脑海中浮现出纪繁清坐在窗沿下,垂着眸拉奏它的场景。
优雅、神圣,又带着些许寂寞。
美得像是一尊雕塑。比任何乐团的演奏,都要赏心悦目。
“行。”
纪繁清握着那把大提琴,如他所想的那般,在窗边的白色藤椅上坐下。
屋内温度适宜,纪繁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交领家居服,宽松闲适得仿佛与大提琴毫不相干。
可他神情慵懒淡漠,握着琴弓的样子格外气定神闲,仿佛乐器早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想听什么?”纪繁清抬头看他。
靳逍支着长腿倚在钢琴上,视线与他在半空交汇:“你做主,就拉你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吧。”
“好。”
纪繁清调整了下手指的位置,窗外的光线随着朝阳上升,逐渐变得明亮。金灿灿的橘红色照进来,像是为雪山镀上了一层金边。
窗外绿树如茵,纪繁清乌发柔软,眉如远山,垂眸拉动琴弦的样子,实在优雅得像是一只天鹅。
人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画面竟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靳逍静静地看着,任由胸腔里的悸动似藤蔓疯长。
他不知道造物主怎么这么会造人,纪繁清身上的每一处,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情欲如罂粟,尝过一次,便永恒难忘。此后的每一天,都不过是欲望的叠加,和身心的步步沦陷。
静谧的空间里,琴音缓缓流淌,大提琴低沉醇厚,像是夜晚的潮汐,深沉而绵广。
幽蓝色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海滩,将所有的浮躁都一一抚平。
不知何时,靳逍手里多了一把琴,墙上那排小提琴里,空出来一个位置。
他将小提琴架于脖颈之间,跟随着大提琴的曲调,缓缓拉动了起来。
两种乐声同时响起,一高一低,仿佛日月交相辉映,独特的巴赫《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前奏曲》。
纪繁清怔楞之下停了一拍,但很快就调整好节奏,跟上小提琴的步调。
温暖敞亮的琴房里,两人一坐一站,静静地合奏着同一首曲目。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拉琴,却表现得异常默契,或许肉体的亲密会逐渐渗入心脏,而音乐是直通心灵的桥梁。
一曲结束,纪繁清轻呼出一口气,再次抬头对上靳逍的目光。
莫名地,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纪繁清转开视线,淡淡道:“琴拉的不错。”
靳逍放下小提琴,走了过来。
阴影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落到了纪繁清的脚边,两人的影子部分重合到了一起。
纪繁清盯着地面,有片刻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靳逍低沉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纪老师,如果比赛我进了前三,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纪繁清回神,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