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哇”地一声惨叫:“好痛,你别碰我!好痛啊……”
“不必装。”尚慈冷哼,“我没用多少力。”
“哇啊!”小文哀哀叫,连声音都颤抖起来,“痛死了痛死了!你放开我,我要痛死了……”
“……”看着那整个扭曲起来的小脸,尚慈终于有些狐疑,松开了手。
小文立即连滚带爬到另外那边床脚,大眼睛瞪着尚慈,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旦靠近就会令他死无全尸般。
这般眼神未免令人着恼,尚慈暂且将之忽视,眯着眼仔细端详小文身上,并未出现任何瘀痕。就像他方才说的,他的确没用多少力气。难道他自己还会不清楚么?
这臭小子——
“苦肉计。”嘲弄地扬起眉梢,“我不吃这一套。”
“不是的!”小文摇头,“不是什么肉肉计,是真的很痛啊!你一碰我,我就痛得要命……”
“胡说八道,我身上又没有藏针。”简直莫名其妙。
尚慈益发不悦,再度逼上前,手一碰到小文的肩膀,小文便惨叫出来,叫得比先前还要凄厉。
给他这样叫下去,只怕整间客栈的人都要惊醒,以为是听见鬼夜哭了!
尚慈黑着脸将他的嘴巴捂住,他便再也叫不出声,转而却是眼泪流出,大颗大颗滚落,顷刻间便湿了整张脸,衬着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却是真的……真的不像是在假装。
尚慈疑惑不已,稍一犹豫,终究还是再度松手。
嘴巴得到释放,小文立刻大口喘气,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是已被折腾去了半条命一般。
这不是假装,不可能是……
然而任尚慈如何反反复复检查对方,也检查自己,始终查不出丝毫端倪。究竟是何处有异,让对方如此不堪忍受他的触碰?
试探地,想再次靠近小文看看,然而小文察觉他的意图,马上骇得直发抖:“别过来!别过来好么?求求你别再碰我,我真的好痛啊,会活活痛死的……”
说着,忽然又来了气,恨恨磨牙,“死蝴蝶,都是你,一定是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来害我?你、你不如一巴掌拍死我算了!你用这么阴损的毒招害我,我、我痛死了,我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死蝴蝶,我恨你……”
“……”从讨厌升级到恨了么?
突如其来的无奈,竟是淹没了其他一切念想。
尚慈静默片刻,蓦然下床穿衣,在小文惊惧与气恨以及困惑交织的目光中,推门离去。
纵然有千分离奇、万分古怪,现在的自己不能与小文有所接触,是确定无疑的。这决不可能毫无来由,必然有什么原因……
尚慈思忖着,在走廊上轻轻踱步,来到窗前,却不期然地察觉到异样气息。
有人在窗外。虽然对方并未有何行动,也不曾现出身形,但尚慈还是能分明辨出,那人是针对他而来。
这倒又是一桩奇事。尚慈自不会放过,跃出窗外打算将人揪出来,却发现那人有意避开,而且身形飘忽极为灵巧,竟一时半刻捕捉不到。
尚慈唯有一路追踪而去,待那人终于停下时,两人已来到与行云客栈相距甚远的泱楼,而这里正是华琅舞乐团所居住之处。
前方那人转过身来,先前笼罩在此人身上那层模糊而诡异的黑影,依稀散去。尚慈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你?”着实意外,原来这名舞师竟怀如此绝妙的身法?
只是这三更半夜,少覃夜探客栈,且有意无意引他来此,用意何在?
面对他的疑问?少覃悠悠一笑,笑脸下却隐藏阴暗黑气,诡奇难辨。
“你碰了那个人,对不对?”他不答反问,竟似带有质问般。
尚慈不禁一怔,旋即便又听见:“你与那人行了欢爱之事,对不对?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能碰他,不能再碰他了,你会害死他的……”
惊闻此言,尚慈一时匪夷所思:“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何人?”
“我,便是我。”艳气而魅惑的笑容在少覃唇角泛开,“该同你一起的人,是我。”
蓦地微微睁大眼,像个天真的孩子,恳切道,“跟我走,好么?只有我们两个,别的谁也不要。你只要我,我也只要你,你不得负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尚慈眉心渐紧,脸色隐隐阴沉,“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少覃只笑不答,笑容越发艳丽,越发显得妖异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躯渐渐变白,如同是被浸进水中的墨迹,颜色越来越浅,最后竟变成了半透明。
便是尚慈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这个人……
“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话音方落,骤然急袭而来,身形之快,以尚慈的眼力也只能堪堪捕捉。
更糟糕的是,尚慈此前并未将软剑随身带上,如今空手对敌,比起手握兵器实在吃亏三分。
敌至跟前,尚慈当下一掌回了过去,拍在那奇怪物事的胸口,却如同是打在棉花上,手掌甚至微微陷了进去。
那肉体,仿佛要将这只手吃了进去似的。而肉体的主人看来却是不痛不痒。
尚慈迅速斟酌形势,收掌疾发,赫赫几股掌风席卷而去,总算将对方从身前逼退。但是,情况看来却并没好转多少。
“不要害怕,对不起,骇到你了么?真的不必怕,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往后你也好好的,听我的,来,到这边,到我这来……”少覃咯咯笑着,右手抬起,乍然之间五指遽变,如同化作五根利刃,柔软却尖锐,向着尚慈快速伸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