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什么,你便让我做什么?”戾狐挑起眉。
“那倒不一定。”冥王笑了笑……也许那是笑。
“呵。”戾狐双手抱怀,“那,我选做人。”
“为何?”
“凡人生命短暂,才会加倍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样挺拔的身形,傲然之气仿佛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下,却也掩盖不去话语中淡淡的厌世之情。
“好。”冥王颔首,“便由我送你一程。”
“不胜荣幸。”
出了大殿,走在蜿蜿蜒蜒的长廊上,经过院子,戾狐不经意地偏头,看见院落中央的大石头上趴着一只四足之兽,体积庞大,模样却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竟是从未见过。
而更为奇异的是,围绕着它的脖子长满浓密的鬃毛,而就在它头顶的一缕毛发上,居然别着一只蝴蝶形状的发饰。
“是我给它戴上的。”
仿佛读到对方此时所想,冥王缓缓道,“这小东西将它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改观许多,不是么?”
“……”分明是怪诞才对吧。
“它叫什么?”戾狐问。
“无名。”冥王说,“我本欲拿它为坐骑,谁想它原先那般彪悍好斗,成了冥滕之后却一改从前,对万事都失了兴致,整日在这石头上扮死尸。”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向戾狐一眯眼,“说来,与你倒是截然不同。”
一是争斗到至死不休,一却是半死不活地弃了世。
这时,那无名的眼睛忽然张开,往这边瞥了一眼,许是觉得无趣,旋即又闭上眼。
戾狐却蓦然来了兴趣,术法一动,狐火呼啸而去,瞬间将无名脑袋上的鬃毛烧个精光,却唯独别着蝴蝶发饰的那一缕毛发还安然无恙。
猝不及防地遭袭,无名勃然大怒,纵身便扑了过来。
戾狐一把按住无名的脑袋,无名头顶上那枚被狐火烧得灼烫的蝴蝶发饰,火辣辣地烙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半块印子。他却浑然不觉,在无名头上揉搓几下,微微一笑:“这不还挺有干劲么,嗯?”
不期然地,无名怔在那里,瞪着这陌生妖,再瞥眼看看他身边的冥王,又看回他,大口一张咬住他的手。
而他的手腕,却恰恰好卡在那两只尖利的獠牙之间。
“别闹了,人家赶着去投胎。”冥王在旁道。
无名没有听见,或许听见了也不愿理睬。
戾狐蹲下身,笑着眨了眨眼:“我要走了,或许他日有缘再相见,你可不要再失了防备。记着,要精神点啊。”说罢凑上前去,以鼻尖蹭了蹭无名的鼻尖。
无名大惊,一步步往后退去,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竟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戾狐离去了。
整整一个月后。
冥王路过院落,看见无名一如往常趴在石头上,头顶那只发饰仍紧紧箍着那一缕毛发不放,看来有些可笑,又有些孤零零的可怜。
便迈步走过去,在无名身旁坐下。
自从那日之后,无名趴在此处时便再没闭过眼,仿佛随时都在提防著有谁会向他偷袭,又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冥王坐在身旁,无名却看也不看,显然对这家伙提不起丝毫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