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那晚依稀的记忆虽然对这个路痴来说就算有指南针都没屁用,但或许是他运气好,也或许冥冥中注定了他和那个地方有缘,在丛林里晕乎乎地转了几小时之后,居然真的被他走了出来。而呈现在面前的,就是那座让他琢磨了好几天的庄园。
这次威廉没有急着进城堡,就在庄园周边慢慢晃荡。为了取证可能出现的奇异现象,他在脖子上挂了一台相机,不过这会儿还派不上用场。
褪去了夜晚的诡秘色彩,座落在晴空底下的庄园少了些阴森,多了些沧桑,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古老,但也更加气派。
也许是因为曾经那么辉煌过,此时的它看起来格外的凄凉,沉甸甸的死气在空气中弥漫不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绝对算不上一种多好的气氛,但对于考古者来说就不一样了。至少威廉就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在绿葱葱的草地上悠闲地散着步,一直来到城堡后方,注意力被一排靶子吸引了过去。
那排靶子竖立在草坡上方,再后面就是树林。威廉走到上坡附近观察,判断这应该是平时用来练箭的箭靶。
由于成年累月的风雨侵袭,靶面已经残破不堪,连靶心都看不大清楚了。
威廉想再走近一点看看,身后忽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嗡嗡声。他回过头,就看见一大群的蝙蝠朝他冲过来。
这一幕,同样似曾相识。
"不是开玩笑的吧?"威廉嘀咕了一句,现在可是大白天!哪来的这么多蝙蝠?
糊涂归糊涂,威廉的反应没有怠慢,赶在被撞到之前及时护住头蹲了下去。
蝙蝠群转眼飞至他的上方,然后在一瞬间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威廉抬头瞧了瞧,确认蝙蝠群真的没了踪影,这才重新站起来。正想松一口气,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虽然一下子还讲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总之他觉得面前那排箭靶似乎和刚才看到的不大一样了。
嗖!
下一秒,威廉看着一支箭从胸口穿出来,笔直地射进了正前方的靶心里。
靶心对!靶心!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刚才还看不大出来的靶心,现在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说,他又经历了一次时空的交错?真的这么好运?
威廉高兴起来,但是,等等那箭是从哪儿来的?
他转身看向箭射来的方位,就在草坡下方,他看到了一个既可以说是最想看到,也可以说是最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脱下了那晚贵族式的华丽衣装,今天伯爵穿着简单的白上衣和黑色紧身裤,脚下是一双高度及膝的黑皮靴,看上去很清爽,也依然是帅得一塌糊涂。
遗憾的是,威廉已经知道在那蛊惑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何其恐怖的内在。
看伯爵单手挽着弓,旁边还站着两个捧着箭筒的仆人,威廉困惑地想,这个男人不是看他这么不顺眼吧,一见面就要取他的命?
不过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他此刻的出现纯粹是个意外,而第一次遇见时,对方显然对他的来历毫不知情,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射死他而特意在这儿等着。
搞不好其实是他打扰了别人练箭呢。想到这一点,威廉不禁害怕地抚抚胸口,幸亏他现在还只是一道徒具人形的"空气",否则那一箭肯定要了他的命。
但是真奇怪呀,为什么他有时候是"空气",有时候却会有真实感?
还在困惑着,忽然惊觉伯爵已经一步步地走上坡来。
威廉心想反正这儿是对方的地盘,他想逃也没地方逃,况且他现在还是"不死之身",没什么好怕的,索性就杵在原地等对方过来。
很快伯爵就走到了跟前,提起长弓用箭头对准威廉的左胸,仿佛随时可能一箭射穿他的心脏。尽管这明显是徒劳的,但气势还是相当骇人。
"又见面了威廉。"塞缪尔说,仍然是动听的嗓音,仍然是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嗜血般的微笑。
威廉抓抓头:"呃,很荣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虽然对方在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把名字的主人含在嘴里咀嚼似的那么叫人发毛。
"除此之外你也应该还记得,你跟我都碰不着对方,所以请你能不能别拿这个指着我?让人挺不自在。"威廉用食指来来去去的穿过那根插在胸膛上的箭矢,用行动告诉对方这个架势是多么无趣。
塞缪尔挑了一下眉,的确这种无用的行为做了也是白做,他合作地收回了弓箭。
他盯着威廉,再次提起那个还没得到满意答复的话题:"你已经是第二次在这儿出现,而上次你的消失也相当离谱。虽然这世上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但我不认为一个人会连续两次在无意中闯进同一个地方。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威廉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今天他并不是无意闯过来的。但是他该怎么让对方理解他的动机?怎么才能让时空交错这一说被对方接受?
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离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尽管它确确实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
毫无预警地,他的脚下一阵发冷。这感觉曾经历过两次,竟然有那么点熟悉了。
"噢!"威廉惊呼一声,来不及叫对方闪开,他已经整个人往前倒下去。
好吧,他知道他倒下的这个方位不怎么合适,可谁让他现在是在斜坡上,而对方就站在他正前方的坡下,他不想往对方身上倒都不行。
完全没有防备,加上坡度的形势,就这样,伯爵根本没有回绝余地的挨了威廉一撞,紧接着被压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