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明白了吗,小姑娘?还是需要我再示范一遍?”
被引路者这话惊醒,宋律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松开虚握在他小臂的手想要抽身:“说明白了说明白了,不麻烦您了。”
“很好。”话是如此,但塔克里引路者的手爪依旧紧握着她的小臂,扣在她腕后的拇指缓慢地摩挲着,点划出暗示性的电码,向宋律绷紧的神经送出一波又一波的颤栗讯号。
直到本来就看不过去的奎斯接收到不知该如何回复这个信号的宋律投来的求救眼神打算上前插手,瓦卡阿德才放开了这位要么是不懂暗示、要么是对自己毫无性趣的外星人那缺乏锻炼的手臂,重新背手而立:“我很高兴我们现在对双方的文化都有了更多的了解,很可惜现在时间不允许我们做更为深入的认识和接触。那么,直到我们再会在光者的计划之中。”
奎斯点点头:“直到我们再会在光者的计划之中。”
费佐颔附和:“直到我们再会在光者的计划之中。”
一直把玩味的目光放在眼神乱瞟的宋律身上的卡沃什接道:“直到我们再会在光者的计划之中。”
本来“拜拜”这个词都到了嘴边的宋律见状生生咽下转折平仄,入乡随俗道:“直……直到我们再会在光者的计划之中……?”
挡在门口的瓦卡阿德这才满意地侧身让步,给电梯里的二人走出的空间。可当宋律跟在奎斯身后埋头往外冲的时候,倚在门边的女性塔克里从怀里抽出一只手精准地插入他们中间,用温和却无法撼动的力道阻止了她的猛冲。
抢在其他人有所动作前,塞勒特弯腰在惴惴不安的宋律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收回了按在面颊爆红的人类胸口的爪子,放这位外星大使尴尬地陪着笑躲到奎斯身后,自己则哼唱着诱人的小调走进电梯。
不按常理出牌的探索号船长一边为无奈叹息走进电梯的其他两位船长撑住门,一边对这两位过于年轻的组合比出友好的中指。然后在电梯门即将完全闭合的那一瞬,她长长的舌头从唇板里伸出,缠绕在中指上,给了门外人一个绝不会被误读错过的信息。
电梯门闭合,带着3人快上升。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曲调各异的谐音在封闭的电梯空间里互相碰撞缠绕,直到3位船长中最年轻的塞勒特忍不住用主声道开口打破了这个局面。
“所以,既然塔克里没有‘性羞耻’的文化,我就直说了:很明显我们都因为小奎斯和宋律小姐的热情表演燃起了激情,而这个电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想一起来一炮吗?”
背手的瓦卡阿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悄悄斜眼瞥向左边的塔克提斯将军。而后者则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上贝里斯皇室纹章,没有丝毫迟疑地说:“这里没有提供简易清洁的设施,连暂时挂放衣物的装置都没有,意味着他们不鼓励在这进行性活动,公共清理费会很高昂。而且,我不希望在会面卡莉萨大统领之前弄脏衣服。”
瓦卡阿德收回了视线:“我也不希望在这么愚蠢的事情上浪费钱,专注于任务上,卡沃什船长。”
“男人啊。”夸张地咂舌,被扫兴的塞勒特遗憾地用上声骨吹着《沐月之床》的变调,百无聊赖地玩着因它而起薄雾般的银白色以太旋流。
又是一阵沉默,费佐毫无征兆地开口:“你先前跟宋律说了什么?”
已经无聊到靠在电梯墙壁上用内置系统入侵查看各种信息流的塞勒特闻言谐音和眉骨都一扬,欲擒故纵道:“我说很高兴见到她,我是塞勒特·卡沃什,这些你不都听见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拦住她之后说的那句话。”正担心情绪敏感的外星人因为这次不愉快的会面导致又有哪里流血的费佐心烦意乱,压根没心情理会她谐音里的调笑和暗示,“这是我们与她们种族的初次接触时期,我们应该格外谨言慎行才是。”
“嗯,有道理。所以,你们父子俩一起上了一个有‘性羞耻’文化的外星人算是‘谨言慎行’的哪部分?”
“我们没有‘一起’上,每一次我们都有征得她的许可。不要扯开话题,塞勒特船长,你当时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真的吗?你和奎斯之前看起来不像是会拒绝她这种请求,这代表……”塞勒特吹了一声故作惊讶的哨音,“光者的屁股啊,她可真能忍,又或者是‘性羞耻’让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塞勒特船长。”
“好啦好啦,这些都是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就像我和宋律小姐说的悄悄话会是属于我和宋律小姐之间的小秘密。但是,你知道我,”塞勒特用诱人的姿势舒展着身体,向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到她刻意展示的光滑面甲和与之相连的脖颈线条上的两个船长说,“当我干得爽的时候,会把很多不重要的小秘密叫出来~”
哪怕进入了恒星期,行为处事也如新星期塔克里人一般——不,是更加跳脱冲动的塞勒特船长这份“不懈努力”让费佐又是一阵头疼。然而没给他这一阵的头疼过去,站在他身边的引路者就转身面向了谑笑的塞勒特,一本正经道:“好吧,为了与外星种族的外交,我需要亲自审核你的言,所以我同意你的性活动申请,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开屏蔽器,而且不能和任何人透露内容,明白吗?”
“收到,遵命,厄哈斯引路者~”塞勒特谐音高昂,“你怎么说,塔克提斯船长?”
脑子抽痛的费佐着实没这兴趣和精力同时应付两个难缠的混蛋,更何况之后他还要面对那位大名鼎鼎的卡莉萨统领:“我相信有厄哈斯引路者的审核就够了。另外,厄哈斯引路者,如果你希望和她进行性活动,哪怕我不加入,你也不需要找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才答应。现在不是战时,我也不再是你的长官了。”
瓦卡阿德紫色的眼眸锐利地刺向平淡地回望自己的塔克提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既然塔克提斯将军不加入,想必也没别的事可做,就请帮我们拿好衣服,以免在会面贝里斯大统领的时候失礼。”
“我不介意帮忙,但我相信她不会……噢。”被率先脱下外套的塞勒特丢来的衣服砸中,早已进入矮星期的塔克里人无奈地看着反而恢复正常站姿和着装的两人——准确来说,是塞勒特的无人机开启的屏蔽投影,“还有别的衣服需要我拿吗,厄哈斯引路者?”
被劈头盖脸丢来的衣物掩埋,费佐心说刚才不如不问。
……
“所以,”坐在一路上只是沉默看着车窗外的宋律身边,奎斯实在无法忍受这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引爆的地雷埋在二人之间的感觉,忐忑不安地开口问道,“塞勒特她……我是说塞勒特船长她刚才拦住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告诉你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没有,她只是……嗯……”明知道这个穿梭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律还是在一番左顾右盼后掩耳盗铃地用手挡着嘴,附在稍稍倾身递来脑袋的奎斯理论上该是耳朵的位置,小声说,“她说我有一条很灵活的舌头,想要我像舔花你面纹一样舔掉她的面纹,如果我同意,她还会在下面的某个部位也画上‘面纹’。”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她说了……”奎斯长松了口气,又想起外星人的特殊文化,忙补充,“然而她这话完全没有考虑到你们独特的文化习俗和感受!这是非常不礼貌的!我个人强烈谴责塞勒特这种行为!”
“没事啦,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习俗,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但是你原本以为她会说什么?”
“我……没什么,只是怕她说一些比如……你不需要听也不需要知道怎么说的那种不友好的话。”
“噢。”
奎斯心虚地看着宋律,生怕她继续追问。然而后者仿佛看出了他的窘迫,并没有深究,只是点点头就又把视线投向车外隧道里展示的艾涅玛斯空间站宣传片的人类,哪怕这个无聊的宣传片已经重复了至少3遍。
她这善解人意的态度反让新星期的塔克里人愈坐立不安起来,为自己居然当着伴……朋友面前说谎隐瞒内疚自责,饱受良心折磨,最终在哀鸣的谐音里开口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对你坦诚以待才是。”
正沉迷于宣传片里出镜的贝里斯王子美色……她是说,独特的贝里斯风光里的宋律满头问号,不明白为啥一会不到背后这个硬邦邦的大块头就又开始委委屈屈了。尽管如此,她依旧强迫自己把黏在风景迷人的贝里斯王子——她是指换衣频繁的贝里斯风光上的眼睛扯下来,放在缩着身子的奎斯身上:“怎、怎么了这是,我不是很明白。”
“我骗了你。”上声骨吹着凄凄惨惨戚戚的箫声,下声骨滚着咕噜咕的呜咽,奎斯沉痛地向宋律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真正怕的不是塞勒特骂你,而是她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也被这气氛渲染搞得紧张起来的宋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告诉你其实现在该坐在你身边的是她。”
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宋律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所以,你其实也要和他们去开会,要来带我的是那位塞勒特小姐,但是你用一些理由翘班了?没关系没关系,咱俩谁跟谁啊!我会帮你打掩护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深吸了口气,奎斯闭上了眼睛,“当时现你的、保护你的、现在和你坐在一起的,应该是她。塞勒特·卡沃什,她本该被塔克提斯氏族入名,她本该是费佐·塔克提斯的女儿,或许本来也应该是……你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