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梦月出生,晚宁和家里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十月金秋,晚宁比预产期早一周作,大半夜,孟家人直接空降,全都守在产房外,一直到母女二人被推出,那位太太才松了口气。
遗传了妈妈的酒窝,襁褓中的她白白嫩嫩,鼻梁高挺,看着就讨喜。
满月酒时孟家来了不少人,她的外婆、舅伯、舅妈还有三个表哥都抱着她拍了不少照片。
这些照片都被锁在二楼的储物间内。
自从有了她,晚宁全身心投入到家庭中,她们一家三口也曾去过京城,但回家时兴致不高,后来李之安工作越来越忙,也就晚宁回去过几趟。
两家有来往,但是很平淡。
安梦月九岁那年孟家太太来过一次,单独约见了李之安。
“我奶奶说我爸妈当时吵架了,第二天我爸就出了车祸。”她单手扶在额前,将眼底的情绪隐去。
“我住院时老太太也去了,她还想带我和我妈回京城,我奶奶这才和她们吵起来。”
记忆的空缺被填满,有了大概的轮廓,但隔着层薄纱,看不清全貌。
蒋明舟手里捏着烟却没有点燃,“车祸怎么生的,定责呢?你还记得吗?”
“怎么生的?”
血腥的画面浮现,她皱着眉头将双眼紧闭,想揭开那层纱,可无论怎么努力,总差那么一点。
“我忘了,我想不起来!”
蒋明舟捏着她的肩膀,声音很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她激动睁开眼,“我只记得车翻了!怎么定责也没人告诉过我。”
“没事,定责可以查。”
天空深蓝如绒布,微弱的灯光在树影间摇曳,楼下的小花园显得格外安静,一阵微风拂过,吹动她垂落的丝,蒋明舟打着电话,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拨开。
他们靠的很近,但又留了一丝距离。
桌上的手机屏幕暗了一会儿,又亮起,安梦月双手抱膝,直勾勾盯着,蒋明舟知道她没有心情聊别的,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在大腿上敲着节奏。
看着女人微微缩了缩肩膀,他将灰色毛毯搭在她的肩上,安梦月转头看他,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焦虑。
“别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蒋明舟低声开口,语气带着安抚。
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等待的每一秒都在拉扯着他们的神经,月亮越升越高,消息却迟迟未至。
“叮~”的一声清脆响亮,在阳台久久回荡。
安梦月坐直身子,看着蒋明舟拿起手机,翻看间表情毫无变化,直到滑到最底部他才掀起眼皮。
月底,刚下过雪,一辆严重载的挂车,在十字路口转弯时生侧翻,车上运输的器械倾倒在地,黑色轿车紧急刹车导致车身反转,随后又撞上了对面行驶的轿车。
这场连环车祸,有四辆车撞在一起,三人当场死亡,数名人员受伤,其中年纪最小的伤患年仅九岁。
挂车司机全责,保险公司赔付,虽然惨烈,但一切合理合规。
资料详细,现场的照片也一应俱全,安梦月深呼吸,“这是一场意外……”
那为什么妈妈要说那样的话?老太太究竟找爸爸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