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颠深知杨逍脾气,也不跟他计较,依旧笑嘻嘻的道,“这个我自然清楚。我也不过是替咱们教主担心担心罢了。你想想,那青书小子是他师哥,又是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徒弟,身份地位也不比教主低。如今教主时时让他三分,可看他对教主那样,多半也是个没想法的。我就怕教主最后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逍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冷声喝道,“周颠!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教主做事自有主张,何需你来多嘴。”
周颠被杨逍一番呵斥,生怕叫张无忌听了大为不敬,忙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就是。”
杨不悔跟在杨逍身边,将他二人对话听入耳中,又见前头宋青书正蹙着眉头甩开张无忌的手,便拉了拉杨逍的衣角道,“爹,青书哥哥不喜欢无忌哥哥吗?”
杨逍被女儿一句话问住,愣了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周颠倒是堆着满脸的笑对她道,“大侄女儿,你还小,这事你不懂。就是我们瞧着也不是很明白,又如何跟你解释?”
杨不悔微噘了嘴唇,不再开口。
宋青书并不知道杨逍等人正在后面讨论他的事,他只盼自己的寒毒能尽快除去,从此便跟张无忌划清界限,如无必要最好别再见面。正想着,张无忌又靠近一些,引得他皱着眉头刚说了一个“你”字,猛地脸色一变,四肢百骸在瞬间变得冰凉,胸口好似注入了千年寒冰一般,冷得透彻心骨。
张无忌慌忙将他一把抱住,避免他摔倒在地,吩咐杨逍道,“天色已晚,就地歇息一宿。掌旗使生火,杨左使帮我把风。”扶了宋青书走到林子里的空地处,以九阳神功替他压制着体内恣意乱窜的寒毒。
片刻,一团篝火升起,周颠和杨逍等人在不远处为张无忌静静把关。只见他为宋青书运功逼毒后,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在他背上各处穴位针灸,并问,“宋师哥,你好些了吗?”
宋青书哆嗦着身子,却只觉身体依旧冰冷,并不似平常那般接纳了九阳神功后就感觉暖和。“我,我觉得还是很冷。”宋青书牙齿上下碰撞,好容易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怀疑张无忌是否并非尽心医治他。便又问,“为毛我还不好?你这个九阳神功是不是正宗的啊?”
张无忌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宋青书那问话便知他是起了疑心,想着他这般不信任自己,难免有黯然神伤之意,却仍笑着道,“这九阳神功自然是正宗的。依我看,应该是你当初跟韦蝠王练了阴寒走向的内力,如今跟九阳神功相冲撞而至。不打紧,只要我以九阳神功将你体中阴阳两股内力融合便是。”
此刻,天色已近垂暮,杨逍等人都围着篝火而坐,张无忌和宋青书因要疗伤的关系坐得远,便顺势从背后将他搂入怀中,笑道,“宋师哥,我若没猜错,你心中所想我也知道了大半。如今再无外人,你可要对我实话相告。”
宋青书见他动不动就抱了过来,实在忍受不住地跳起一记刀手砍在他肩头,怒道,“说了叫你别动手动脚拉拉扯扯,你丫的耳朵长了摆看的不成?当着别人的面也是这样,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教主,怎么就这副德性?以前也不是这样,几年不见就变本加厉。你要再这样,我弄死你算了,免得你祸害人间。”
张无忌被他一顿连训带骂,非但不生气,反觉宋青书当真是可爱的紧,刚弯了唇要笑,迫于他杀气腾腾的眸光,忙收敛神色道,“宋师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无忌再不济,也要保住这条小命。”我若有个闪失,留下你可怎么办?
最后那句话,张无忌很明智的留在了心里。
得到张无忌的应允,宋青书心头那口气总算是消了一分。找了处草地坐下,盯着他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才正色道,“张教主,我有个事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等他颔首示意后,接着问,“你是不是有那方面倾向?”
张无忌一愣,反问,“哪方面?”
宋青书咬着牙朝他咆哮了一下,怒道,“丫的你就会装。难道你不知道我说的什么吗?”张无忌摇了摇头,茫然道,“宋师哥想说何事?”宋青书见他神情不似假装,也不知怎么的,突觉心底难掩尴尬,咳嗽一声道,“我是问你,是不是……咳,是不是有断袖之癖。”最后那句话从牙缝里迸射而出,宋青书忙着扭头去看杨逍等人是否注意到了这儿,从而错过了张无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促黠之光。
“断袖之癖?”等宋青书回转过头时,张无忌茫然怔神道,“宋师哥何出此言?”
宋青书半眯眼眸,挑起一边的眉头道,“你就装。你把我当傻子是吧?你以为你平时做的那些别人都看不出来?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这个年纪的青年有什么心思我最懂了。脑袋里尽装一些龌龊的东西。我擦,龌龊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主意打我身上,你真当我是软柿子任由你捏是不是?”
张无忌认真地听他说完,始终未曾开口反驳,深邃的黑眸宛如漾动着微波涟漪的大海般,闪耀着点点幽静而睿智的光。
“这个,”张无忌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宋师哥为何会有此一想?你我二人从小一处长大,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来得更加亲厚一些。平日对师哥偶有亲密举动,也未曾深想。岂料却引起了师哥的误会。”
宋青书哪里肯轻易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指着他鼻子道,“你开始和杨左使说的那是什么话?‘男欢女爱’,我都替你害臊。你说你不是断袖,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