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碎碎念着发泄,宋远桥已经走进来喝道,“啰啰嗦嗦说些什么!你做师哥的,去陪师弟,岂能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
宋青书一下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开口。
要知道,就算是挂名的,人家也总归是他的爹。若真惹得他发火一个巴掌扇下来,宋青书那小架子身骨得直接飞去火星。
跟着宋远桥身后走出房间,宋青书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开口为自己辩白了一句,“话说,老爹,你要知道,我虽然是张无忌他师哥,但是我也只比他大两岁。”当然,内心实际年龄比他大上十岁这话就保留。那是前世的事了。
宋远桥脚下一顿,回头看了宋青书片刻,蹲下身轻抚着他的头叹息道,“青书,爹知道你从小懂事,这事也确实难为你了。但你五师叔英年早逝,就留下了这一条血脉,当年若不是爹护力不周,也不至于让无忌落个父母双亡的下场。你娘虽然去的早,但好歹你还有爹在,无忌就只有他一人。这孩子心思又多,总是顾着这个顾着那个,如今既能和你这般投缘,你就替太师公诸位师叔们好好照顾他,也算是了了我们心中遗憾。”
宋远桥素来严谨,即便是心中着实疼爱亲子,也从未和他推心置腹说过这话。他心知宋青书不愿离开武当去蝶谷,便和爱子一番坦诚沟通,原想着青书必定是一口应允,未想他扯着嘴皮子“嘿嘿”笑了几句,干巴巴的道,“老爹,您别突然这么说话,我瘮得慌。您还是跟平时一样说话就成。猛地上演这么一段爱子情深,我心里承受能力差,扛不住。”
宋远桥脸颊不着痕迹的颤动了一下,直觉就想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忍了忍,起身道,“你且收拾了随我来。”迈步走了出去,心中还在不住想着,这孩子既不像他娘也不像我,倒像是半路捡来的。
宋青书拎着咸菜一样皱巴巴的包裹走进紫霄宫,众人盯着他手中那物看了半晌,还是殷梨亭最终忍不住上前叹道,“青书,让六师叔来替你重新包好行李罢。”
宋青书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好看难看都是要用,咱不图这些个花里胡哨的。”殷梨亭也只得依他。
张三丰唤宋青书走近,笑眯眯的抚摸着他的头顶道,“青书啊!你素来孝顺,太师公对你寄予厚望。如今你无忌师弟独在蝶谷,你去后,便和他一处做伴,等过个几月他大好了,你再同他回来武当山。”
宋青书内心对张三丰始终存有三分敬爱,便乖巧点头,未有多言。况且他也想通——事情已然定下,说多亦是枉然,何不干脆点头,图个好印象算了。
张三丰同武当其他诸侠亲送常遇春和宋青书下山,只望着一大一小两道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反身回大殿。
常遇春带着宋青书依旧从老河口过汉水,乘船南下,往蝴蝶谷所在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宋青书不是弄了捡来的石头打水漂,就是自己做了根鱼竿在船头垂钓,总未有一刻闲下来的功夫。常遇春在武当山上就已看出宋青书对去蝶谷是老大不情愿,未想他小小年纪心胸竟能这般豁达,不出半日就将烦闷尽去,只管自娱自乐,当下深觉佩服,上前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他,“你不是不想去蝴蝶谷的?我看你现在倒也不错。”
宋青书头也不回地反问,“那照你这么说,我该怎么做?”
常遇春一愣,随即想道,正是这理。他一个小娃儿,太师公都已发了话让他同去,也总不能哭着闹着在地上打滚不肯起身。
常遇春本就是个直气性子,也未曾深想。按正常年龄来算,现在的宋青书比那张无忌也大不了几岁,言语行动却如此老练,着实与他小小年纪不符。现下宋青书这么一反问,常遇春倒在心里替他解释了一番,只觉这孩子爽朗随性,和那张无忌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又想着,武当派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就连这一小娃儿也这般识大体,当真是后生可畏。
常遇春想起之前和他共乘一船时,他说的那些故事甚为有趣,比起茶馆里那些说书人来得更有意思,心里既想他再说一段,又不好意思开口,遂咳嗽了一声起身走开。
小船在渡头靠岸,常遇春牵了宋青书西行,经过一片丛林过小道,自一面山壁后钻入,踏上一条曲径。只见两边彩蝶翩翩飞舞,一股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宋青书深吸了一口气,心脾瞬间开阔。
两人行了一个时辰,顺着小溪逆流而上,在水岸边结着六七间茅屋的花圃前停下,常遇春朗声喊道,“无忌兄弟,你宋师哥来了。”
话音稍落,张无忌从屋里走出,惊见宋青书,喜不自禁,扑上前去将他一把抱住,笑道,“宋师哥你果真来了。多年不见,师哥可好?”
宋青书被他勒得几乎岔了气,好容易推开他后,扯着嘴皮子假笑道,“是啊!我跋山涉水终于到这里来给你蹂躏来了。”一顿,只觉不对,忙又纠正,“错了,是我跋山涉水特意来这里蹂躏你的。”
张无忌也不管他如何说话,只管抱着他不住笑道,“宋师哥,我身子已经大好,等再过些时候,就能和你一同回武当向太师公请安了。”
宋青书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张无忌一把拽了他进屋,先朝胡青牛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才道,“胡先生,这位是我的宋师哥,他来这儿看我,与你行医治病毫无干系。晚上就让他和我一同住,可好?”
胡青牛正忙着炖什么药,抬头扫了宋青书一眼,冰冷的讥讽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只别打扰了我,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