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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沈遐说：“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你为我付出什么，打乱计划。”

明蔚有时候有点一根筋的，她自己都不晓得，她喜欢什么，想着什么，天然地就愿意为之付出，不会估计代价，也不计较回报，简直是过于具备奉献精神。

要不然早年为什么粉丝会骂她恋爱脑，她谈恋爱谈得上头，照片登报传言满天都撒手不管，网上有人骂她或者沈遐都被她大号回怼，爆红后的专辑名字《瞎说》，挑衅一样地把遐字的谐音嵌在里面，点明了里面的情歌都是写给这场恋情，在最红的时候扔下不计其数的通告邀约官宣婚讯，可以说除了沈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明蔚：“所以我为你接了这部片，你不满意了？你的确想要这部电影拍出来没错吧？”

“没错，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沈遐说，“我没要求你做这些，接电影也好，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也好，从来都不是我要求你去做的。”

“哪些事？”明蔚问完，冷笑一声，“上次停电前，你用来攻击我的那些事？”

——被所有人骂也要公布恋情、交往不到一年就在事业上升期结婚、离婚后几场演唱会唱到哭、偷偷跑去一个人纹身——这些才是爱？

她觉得沈遐简直是不识好歹，当即沉下脸。沈遐睫毛颤抖得厉害，却掷地有声地应了一句：“是。”

“和从前那些事一样，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为了七年前的我没完成的事，因为当初他留了遗憾，你找到机会补救，所以那晚突然接下了片约。实际上是要圆满你自己的遗憾。”沈遐说，“你是不是也想过，如果当初电影拍了出来，如果他继续做了导演，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会那么快崩裂？”

明蔚望着他，睁圆了眼睛。

——不可理喻！！

而且为什么又说到这个话题上了？

“你别他他他的，那根本就是你本人！”明蔚站起身抬高声音，“你什么毛病，怎么还纠结这个？你只不过是没了记忆，和富士山喷发一样随时可能恢复过来，又不是被夺舍了，为什么要当作两个人啊？”

沈遐低声说：“因为他对你不好。”

“什么？”太火大了没听清楚。

“因为他对你不好。”沈遐说，“不然怎么会离婚？如果换做是我，只有不爱了才会离婚。”

但明蔚分明不像是已经不爱的样子，不爱的人怎么会去纹对方的标志？唯一的可能是自己变心了。

江上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裙，明蔚一时间都忘记收拢外套。

原来如此，沈遐自己都说出了答案。

“你说得没错，就是不爱了。”明蔚说。

其实不是没有端倪，他是更热爱捕捉瞬间的人，写剧本的爱情戏也是极致的热烈和激情，上一秒爱，下一秒死。

“沈遐，你自己不也是从来都不相信从一而终的爱情吗？”

破晓之后

明蔚先动身走的。

日出该看的也看完了，导演组的车还停在公路商店边上，道路到江滩有一圈围栏，他们下来的唯一一个口子在西边三百米，她起身就沿着江岸往西行，脚步越来越快，沈遐愣了一下，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她。

风猎猎地吹动衣领，明蔚想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摘了，被他按住肩膀，压了回去。

她不想看他，江那边的朝阳又实在晃眼，只好垂眼盯着前方一块地面：“回去吧，我累了。”

沈遐没话找话：“饿不饿，吃点东西？”

“刚刚都吃过了，还吃什么。”明蔚没好气地道，“我还在控制体重，因为接拍了这部你不想让我拍的电影。”

这句阴阳怪气得太直白，沈遐哑口无言，憋了半天，避重就轻地来了一句：“……我去和宋启说，你这个角色不用身材管理。”

明蔚无语到发笑，一把把他手拍开了，自己拢了拢外套走在他前面。

坐到了车里还是沉默。

沈遐小心翼翼地去看她，明蔚低着头在划手机。

方才她在江边的那句反问，否定的字眼说不出口。

明蔚了解他比他自己更甚，沈遐是单亲家庭，自小长大的环境里没有见过圆满和美的爱情，下意识里对长期的承诺态度抗拒，天然地不信好结局的存在。他觉得这番对话中，脑海里阴郁的浓雾似乎驱散一点，像是即将触及朦胧背后的真实存在，但他心下又有另一个声音，石磬一般沉重地回响，对他说不是那样。

明蔚说他不爱她了，本就是附和他自己的猜测，被她说出口，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填字游戏错了第一个单词，后面所有的描述全部都对不上。

“怎么不开车。”明蔚冷冷地催促他。

车内反复的提示音被她忽略了，大概是太生气的缘故。

沈遐提醒她：“安全带。”

明蔚很轻地噢了一声，抬手拉过安全带，俯下身来扣。

沈遐已经准备出发，本看着前方，余光注意到她动作好像有点慢，半天没扣准。

他觉得古怪，转头去看她，才发现明蔚眼睛是红的，眼睑下尽是水光。

沈遐脑海里轰地一声响，像所有楼宇倾覆倒塌。没办法思考，冷汗爬满后背。

他凭着本能抬起手，却连触碰她的勇气也没有，指尖停留在距离她脸颊半寸的半空，不安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疯了，对不起，明蔚，姐姐——”

明蔚茫然地仰起脸，流泪的分明是她，模糊的视野中，沈遐的表情却更加狼狈，慌了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