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来,转头看向费依,以一种寻求答案般的目光。
「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我当时干嘛要那样干?」他问,语气很真诚。
然而,就算费依不把这当作恶作剧──事实上这实在很像一场恶作剧。
连做的理由都没想清楚就做了,事後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麽要这样做,试问这可能吗?
好吧,即便费依勉强告诉自己说「可能」,然後以认真的心态来看待,他也还是给不出答案。
阿瑟在想些什麽,他有弄明白过吗?似乎从来就没有吧。
可是面对阿瑟那罕见的清亮透澈的目光,不知道为什麽,费依做不到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只好从最基础的方面来分析。
「他辱骂了你,而且是指著你的鼻子。」费依沈吟著说,「为了报复他,你就剪掉他的手指。」
阿瑟一愣:「报复他?为什麽?」
费依再次开始怀疑这是恶作剧的可能性。他翻翻白眼:「因为你生气他骂你。」
阿瑟想了想,摇头:「不,我没觉得生气。事实上他也没讲错。」
这回愣住的人轮到费依。他皱起眉头,专注地观察著阿瑟的脸色,奇怪的是不论他怎麽看,都没能从中找出在开玩笑的端倪。
那张堪称夺人视线的面容上,只有一如往常的平静淡漠。
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
既然阿瑟没生气,也并不认为对方有错,那又是为什麽要对别人做出那麽残忍的人身伤害?
费依实在无法理解,就像以前那样,他深刻地感觉到思想隔阂的存在。
一切仿佛又回到。
看费依许久没回应,阿瑟微掀嘴角:「我的问题让你困扰了是吗?抱歉,长官,你忘记它吧,反正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其实那件事我已经忘记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怎麽会突然想起来。」
他的这番话听上去似乎很体谅人也很无辜,可实际上却给费依造成更深的困扰。
他越是这麽说,费依就越是会跟著他的思路往下想,这是每个人的本能。而本能的结果,就是让自己越发疲惫不堪。
费依从来没发现一个人的思想会这麽不成形状,没有套路,扭曲地难以解读。
或许阿瑟就是成心要让他掉入谜团?这个男人的心眼本来就有这麽邪恶。当然也不排除他存在某些心理缺陷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就更没必要、也不可能沟通什麽了。
费依想著,放弃了继续用脑的主张。
这段时间以来,他真是累得够呛。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不被打搅,安安静静地休息一阵子,哪怕只有半个锺头也好。
然而阿瑟却不打算成全他这唯一的愿望,接著又说:「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很多我都已经忘记,至於我记得起来的那些,我回想不出我为什麽要让它发生,但我就是做了。」
这是最後一次……费依这样告诫自己,懒懒地响应:「这麽说你是个过激型的行动派。」
阿瑟眼睛一亮,好奇似的问:「这是你对我下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