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费依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响动,立即扭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写著错愕的绿眼睛。
埃文就站在楼梯上,还没上到二层,只露出半个脑袋,以及两团绯红的颧骨。
从刚认识埃文的那天起,费依就知道了他是个容易脸红的家夥,一点小事就能叫他脸红成番茄。
奇怪的是,他的性格并不胆怯也不算害羞,可就是热血喜欢往脸上涌。激动的时候这样,难过的时候也这样,吃惊的时候还是这样。
至於眼下的情况,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面归类了。
费依收回枪插进腰间,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亚瑟背上,「穿衣服。」他轻声说,然後转过身面向著埃文走过去,干咳两声招了招手,「站在那儿干什麽?过来。怎麽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埃文好像这才大梦方醒,叫著:「派翠克!」笃笃笃跑下楼梯,很快又跑回来,身边则多了一个人,──就只有一个。
「长官。」派翠克和埃文在费依面前立定,目不斜视。
「其他人都失散了。」
派翠克一丝不苟地报告说,「昨晚你离开之後没多久,教堂里来了一群人,什麽话都没说,朝我们发起攻击。我们交战了一会儿,火力实在悬殊太大,我和埃文背著斯考特和本森从窗户那儿翻出去。那些人一直追赶,我们只好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放下了斯考特他们,先把敌人引开。但是等我们甩掉敌人,回头去找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就从那时起找到了现在。」
费依揉著下巴思忖。
本森和斯考特的去向不外乎两个,一是被敌人掳走,二是自个儿醒来离开了。
不论前者还是後者,都是相当糟糕的结果。
「那些攻击你们的人,你们有印象吗?以前有没有见过?」费依问,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亚瑟一眼。後者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窗台上望著窗外,留给这边一张没有表情的侧脸。
「没印象。」派翠克说,「只知道他们火力很强,不是一般的武装份子,看样子也不像是当地人。」
「我了解了。」
费依点点头,「总之,我们现在哪儿有路就往哪儿走。直升机已经被炸毁,无法和总部联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别的村庄或者城镇,希望那儿有电子通讯设备。」
「直升机……」埃文喃喃道,「那科林……?」
费依没有说话,派翠克和埃文同时垂下了头,很快派翠克又清清嗓子,问:「那现在就出发吗?」
「看你们需不需要休息。」费依指了指楼梯,「楼下有厨房,你们可以先去吃点儿东西,补满了体力我们再上路。」
「明白。」埃文率先跑下楼。
派翠克刚走出两步就被费依喊住,低声问:「埃文还好吗?」
派翠克想了想:「不能说很好,但是,也没有时间让他不好。」
「也是。总之你多看著他点儿。」
「我会的。」
派翠克顿了几秒,「长官,你是亲眼看见直升机被炸毁吗?那些会是什麽人,为什麽这麽做,你有头绪吗?」
「不管有没有头绪,我们要做的事都一样。」
费依慢慢眯起双眼,眼脸中间透射出精锐的光,「至於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们总会知道的。」
离开村庄的第三天,一条长河展现在费依一行人眼前。虽然还是没走出丛林,但是能看到河,费依认为这是好事。
他指示大家沿著河岸往上游走,就算这座岛上没有工厂,也肯定会有民居座落在河边。
他们必须得找个当地人出来,问出方向,以确认往哪儿走能到达城镇之类的地方。
几个人沿著河岸走了一天一夜,意外地遭遇一座瀑布,至少有几十米高,水流直倾而下。他们不得不绕远路,从另一边攀上山坡,再循著水声回到河边。
这里的水流还是非常湍急,瀑布就在他们身後不到十几米的距离。看来他们绕的路虽然长,实际上却并没有走多远。
但费依认为他的部下们,尤其是那个平常肯定不怎麽吃苦受累的亚瑟,辛苦爬上来已经很够呛,於是打算叫他们在原地休息一下。
突然间,密集的子弹射击像暴风雨一般,毫无预兆地从他们後方袭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
费依立刻叫埃文和帕特里克渡河,亚瑟走中间,他自个儿在最後。
河里有岩石可以作为掩体,只要到河对岸,河边的密林能帮助他们更有效的躲避。
几个人下到河中,埃文和帕特里克以保护亚瑟渡河为主,费依则以掩护为主,在河中倒退著走,用冲锋枪向对方还击。
但是距离很远,加上对方有树木做掩体,他根本发现不了那些人的踪影,只能根据子弹的来向进行反方向射击,至於能不能击中目标就很难讲了。
帕特里克最先来到对岸,把埃文拉上去,接著就要拽亚瑟上岸。
忽然有子弹射击到这边,帕特里克和埃文不得已先避到灌木丛後面。费依把亚瑟扯过来,把他的身体压低,而费依自己则挡在他身前,共同躲在一块岩石旁边。
必须等这一阵扫射稍微缓下来,他们俩才能继续往岸上去。
这时候,调整好状态的埃文和帕特里克就在灌木丛里展开射击,以压下对方的火力,掩护河里的两个人上岸。
他们的掩护相当奏效,对方的扫射很快暂缓下来。费依抓紧时间,转身就准备把亚瑟往岸上送。
一颗子弹猛然穿过费依的後背,从他右胸上方穿出来,几乎是擦著亚瑟的头发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