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村里人交代完告状的关键点,她就折身回了顾家小院,准备来碗野菜汤垫垫肚子。
刚进门,迎面就撞见了顾怀瑾,他一袭单薄白衣,被三个崽子左右搀扶着,宽大的衣摆随风飘荡,配着他苍白的面色看,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沈甘棠上下打量他一遍,末了对上他重新染上色彩的双眸,唇角一勾,揶揄道:
“年轻就是好,刚才还爬不起来呢,转眼的功夫就能下床了。”
这话,依旧不中听,但顾怀瑾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恶意,相反,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盛着笑意,更像是朋友间的调笑。
——以前的沈甘棠从未露出这种神色。
顾怀瑾眼睑低垂,压下心底怪异的情绪,不急不缓道:“我不放心你们……出来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你口才挺好,从前只知你骂人厉害,没想到讲起道理来也头头是道。”
沈甘棠低笑:“一般一般,比不上秀才郎的变脸功夫好,之前不是还在指责我装神弄鬼吗,这会儿又夸上了?”
顾怀瑾一噎,不等张嘴解释,沈甘棠便略过他径直进了厨房。
小长乐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爹爹,娘亲好像生气了。”
“你看错了!”顾长安信誓旦旦地接道:“坏女人一生气就会搬着凳子到门口骂人,现在又没有骂人,肯定没有生气,弟弟,你说呢?”
“她没有生气。”顾长宁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我觉得她把脑子磕坏了,不过别人是往坏的地方坏,她是往好的地方坏,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迷茫地摇摇头,“爹爹,你听懂了吗?”
顾怀瑾摸摸他们的脑袋,神色温柔:“这件事不用你们管,有爹爹在呢,你们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了。”
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磕坏了脑子,还是被鬼上身了……他早晚会弄明白的。
厨房,沈甘棠捧着一碗浓稠发黑的野菜汤陷入了沉思。
料想到野菜汤会难喝,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喝,没有一点油水就罢了,还又苦又涩难入口。
这种东西端给大黄,大黄都要连夜爬起来做个三菜一汤。
她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最终还是没忍住撂下碗筷,准备自己重新动手做。
只是顾家的条件实在艰难,她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就翻出一碗杂粮面、五个鸡蛋和一个猪油底。
这点东西想大吃一顿是不可能了,思索一番沈甘棠决定去菜地拔点小葱,做几张鸡蛋饼吃。
前世她一直生活在山里,身边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吧,又是个不靠谱的,饭做的比猪食还难吃。
没办法,她小小年纪就被迫学会了做饭,这会儿整几张鸡蛋饼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洗菜切菜调面糊,再把面糊往热油锅上一浇,香味蹭一下出来了。
沈甘棠吸吸鼻子,刚把定型的鸡蛋饼翻个面,顾怀月就闻着味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