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林长风没心情再纠结到底谁才是县令的问题了,当即按她的安排,留下几个能干的官差守住钟府,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跟沈甘棠走了。
同一时间,杨花村。
前几天一直憋在家里不敢见人的李母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刻,她左手牵着面貌一新的李大娟,右手捧着包芝麻糖,逢人就搭话。
“她张婶,来,吃糖,我家大娟搁镇上买的,老甜老甜了,王翠芬,你要不要也来点?我看你这样,应该没吃过啥好东西吧?”
王翠芬不接东西,只拿眼翻她,“别家闺女嫁了人都是三天回门,你家这个怎么五天了才回来,怎么,婆家不让?”
李母回瞪她:“前天家里有点事,没空过来不行吗?做生意的跟种地的又不一样,一忙起来啥事都顾不上了。
再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又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的心意,瞧瞧,我这身衣裳,闺女刚买的,上好的绸缎料子,你穿过吗?”
李大娟也趾高气昂地开了口:“王婶,你说这个就大错特错了,我在婆家过的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还说再过一段时间会把宝香阁交给我管。
到时候我就是宝香阁的老板了,婶子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尽管来找我,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我便宜卖你。”
“你,宝香阁的老板?”王翠芬惊呆了,“你怕不是疯了吧?人家干的好好的,怎么舍得把店交给你?”
李大娟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宝香阁最后肯定是我的。”
届时她成了老板,沈甘棠没了命,整个杨花村就再也没人能抢她的风头了,顾家老太婆,还有顾怀瑾肯定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这一步棋,她还是没走错,待在钟家苦是苦了点,但收获是丰厚的。
顾怀瑾,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不选择我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正自顾自幻想着未来有钱有闲的快活日子,对面的王翠芬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看着她。
“血……有血……”
血?哪来的血?
李大娟疑惑地抬手摸了下鼻子,竟真的摸到了一手温热。
“娘,我这是怎么了?”
她被吓坏了,眼泪登时就冒了出来,随着眼泪一起落下的还有两串发黑的血珠子。
与此同时,她的耳朵也开始往外渗血……
这副比女鬼还恐怖的模样吓得李母腿都软了,“血,哪里都是血!大娟,你别吓娘啊……”
王翠芬虽然嘴毒,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扛事的,见状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去请大夫了。
另一个婶子也赶紧上前扶人,“咋回事啊,你这看着不像生病,更像是撞邪了,要不咱去找甘棠瞧瞧?”
“撞邪?怎么会撞邪呢?”李大娟喃喃地念叨着,嘴上说着怎么会,心里却隐约有了答案。
难道是昨天那个老道搞的鬼?可是为什么啊?害了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大娟稀里糊涂地被那婶子拉去了顾家,刚进门还未说明来意,正好跟刚赶回来的沈甘棠撞个正着。
看着她眼睛、鼻孔还在不断往外涌的黑血,沈甘棠轻嗤一声,身上的剧痛都减轻了不少。
“李大娟,从前是我轻看了你,为了出心头恶气,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真是个狠人呐!”
“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李大娟慌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沈甘棠,你什么意思?”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沈甘棠笑了,“不知道的邪术就敢乱用,李大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到底怎么回事?”李大娟茫然地看着满手的鲜血,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得也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会撅过去。
沈甘棠没有继续卖关子,噙着笑讥讽道:“你不会真以为世上有那种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仇人咒死的秘术吧?
愚蠢至极!使用血咒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普通人用一次,损耗的精气十年八载都补不回来,你倒好,一次咒两个人,胃口真大。”
“我不知道……那个人只告诉我用这个方法可以除掉不想见的人……没有说我会死……”
李大娟浑身颤抖着,心底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压垮,“他为什么要骗我呢,我跟他无怨又无仇。”
沈甘棠的嘴依旧毫不留情:“借刀杀人这个词你听过吗?蠢货,你被人利用了。”
“所以……他想杀的人是你?”李大娟猛然抬头,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和怨恨,“沈甘棠,我是被你连累的!沈甘棠,是你把我害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我跟你拼了!”
她顶着一脸的黑血,犹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哭喊着扑向了沈甘棠。
刚迈开步子,两名官差便将她按住了。
林长风冷冷地扫过她狰狞的面庞,声音冷若冰霜,“自己做了错事不知悔改,反而把错全推到别人身上,如此是非不分,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你不亏!”
此时的李大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仍扑腾着胳膊往沈甘棠那边挠。
“我只是想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老天就不肯让我如愿呢?沈甘棠,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她凄厉地叫喊着,没喊两句,噗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娟!”李母惊叫着冲上前把她抱进怀里,不停地叫着名字试图把她唤醒,但叫到嗓子都哑了,怀里的人仍没有任何反应。
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扭过头向沈甘棠求助:“沈大师,看在我们是邻居一场的份上,救救她吧,从前是我们不懂事,我向你磕头道歉,对不起……”
沈甘棠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你确定要救她吗?就在一柱香前,她的公公被她下血咒咒死了,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被官府抓走。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李家出了个残害公爹的毒妇,李家名声毁了,你,还有你儿子出门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的孙子也别想读书,走科举这条路了。”
“什么?她公公死了?”李母惊恐抬头,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