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平常,好似不是在问罪自己的孩子,而是在亲切地同他闲话家常。白锦欢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将此番原委彻头彻尾地交代了:“儿子不该私自行动,同狼妖结怨,可事出有因,还望父王明察。”
说罢,白锦欢再度俯下了自己的身子。他心跳得极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起来吧。”
出乎意料的,狐王非但没有怪罪他的自作主张,反而将此事轻拿轻放。他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声音和蔼温柔,依旧是白锦欢记忆里那慈爱的父王形象。
“知子莫若父,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什么莽撞之人。”白锦欢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台上端坐着的狐王,只见狐王朝他笑了一笑,扶额看向他,“那鹤族的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当初可就剩一口气了。”
提到这件事情,白锦欢心情沉重,就连话语也闷闷的:“重伤闭关,不知还得多久才能彻底痊愈。”
“时也命也,我儿不必太过介怀。”狐王知道自己这个宠爱里长大的小儿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见他对那鹤族小子如此在意,也不好太过苛刻,只善意地提醒白锦欢道,“我那藏宝阁中还有几颗洗髓丹,你到时候一起拿过去吧。”
“多谢父王!”
白锦欢喜出望外,赶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就想要向狐王告辞。可还没等他转身离去,就听台上狐王用那一贯慵懒闲适的声线叫住了他:“慢着。”
“小九,你去跟狼妖抢内丹这事儿,我尚且可以当你是重情重义,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狐王拿起桌上一支狼毫笔来,用手指灵活地把玩。他眉眼一抬,视线如有实质般地落在白锦欢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铺天盖地朝白锦欢压去。
“那你这么些天不曾归家,游荡人间,又有什么理由可找呢?”
狐王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锦欢,想看看自己这个狡黠又滑头的小儿子又能给自己搬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见白锦欢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也不着急,慢慢等着白锦欢的答复。
白锦欢心中暗自腹诽,自己去狼族给朋友找场子,却还被狼妖下了合欢花毒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自己的父王知道。若是父王知道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不仅自己的面子没处搁,甚至还会连累到墨璟。
想到墨璟,白锦欢心中忽然浮现出来他那清俊面容和一直温和笑着的模样。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好看的凡人有些愚蠢又唠叨,可到底心地善良。白锦欢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墨璟,即使那人是自己父王。
他装作尴尬又纠结地笑了一声,对狐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道:“孩儿因为一己之私犯了错,又怎么好意思躲在青丘让父王替自己露面,只得先去人间避避风头,躲过这风口浪尖。”
狐王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笑音来,白锦欢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他到底信了多少。可天地良心,他这话绝对没有半点虚言,只不过出于一点隐秘心思的考虑,稍稍略去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前因后果罢了。
“你总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理由。”狐王彻底笑开了,他朝白锦欢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行退下,“想去人间就去人间吧,只不过得事先给你这可怜的老父亲通个气儿,免得我找不着你着急。”
“父王当真深明大义,儿子深感佩服,以后必定……”白锦欢事先准备的源源不断的夸赞话语只说了个开头,就被台上的狐王打断了,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笑着打算把白锦欢赶出去。
“就你多嘴。”狐王面容和蔼地责怪了白锦欢一句,见白锦欢还站在原地不动,便故作严肃地板起了面容,同他开着父子之间的玩笑,“还不快去藏宝阁把洗髓丹给那鹤族的倒霉小子送去,晚了可别怪我反悔不给了。”
白锦欢笑意盈盈地得了吩咐,正打算大步离开。可走到一半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重新投入事务工作的狐王喊了一声“父王”。
狐王刚凝聚的心神猝不及防地被打断,又好气又好笑地对白锦欢责怪地问道:“小九,又怎么了?可别告诉我你又捅了娄子,得让我帮你收拾。”
“父王。”白锦欢朝狐王作了个揖,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同他说道,“儿子此番回狐族和去人界的事情,还望父王不要同七哥提起。”
狐王不解地蹙眉,疑惑地问道:“为何?小七平日里最是疼你,就算我不提起,他也并非没有手段去查你的行踪。”
说罢,他迟疑地看向白锦欢:“可是你们兄弟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才这般遮掩?”
白锦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朝狐王告辞离去了。
第010章小狐狸吃了闭门羹
“公子,你可出来了。”青玄在门口急得左右踱步,见白锦欢推门而出,赶忙朝前迎了上去,“当真是急死我了。”
“怎么了。”白清华歪着脑袋去瞧自己这个贴身妖奴,见他那张青涩的小脸上尚未退去的紧张,一时觉得有些好笑,“那可是我的亲生父王,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青玄拖着自己长长的尾音对白锦欢喊了一声公子,似怨似嗔地朝他撒娇道:“青玄紧张您,您这些天不在青丘,也没留个信给青玄。”
青玄嘴巴委屈地撅了起来,看起来好似能在上面挂个茶壶:“我这心中当真是担忧极了,就连狐王和七公子,也十分担心您呢。”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在外面胡乱闯祸的。”白锦欢摸出折扇,故技重施地敲了一下青玄的额头。他手上力道不重,可青玄还是耍宝般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朝他嚷嚷着喊痛。
白锦欢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心中的沉闷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一扫而空。他收起扇子,给青玄递了个眼神,同时大步往外走去:“也不知道跟谁学得这样油腔滑调,走了,咱们得去藏宝阁找点东西给鹤羽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