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希静静地看着他,两眼死死盯着许微白的下半身,沉默了半晌,终于忐忑不安地问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哦,我不能走路,它们是瘫的。”就像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许微白淡淡回答着。旋即,浅笑着招手让沈灼希蹲下来,在他耳边低笑道:“你抱了我一晚上,居然感觉不到?该说你太迟钝,还是太好色……不过,你倒挺有本事,这么快又找到好主顾?”小美人的眼角往凌霜那边挑了挑。
靠!晴天霹雳呀!沈灼希心里泪流满面:上次是b,这次就被当成了牛郎?这个打击瞬间掩盖掉发现小美人是残疾的震惊。
差一点风中凌乱的沈灼希没有头脑发晕的立刻解释自己的清白,在g&c这个制造并传播八卦无比神速的地方,他绝对不想将自己和小美人那点私密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尽管只有一夜情,但是他已经俨然将小美人当成了未来“老婆”,不容他人觊觎,更不容有人非议并乱嚼舌根。好歹,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了不是?
“微白,(__)嘻嘻……真好听,真有气质!我看上的人连名字都那么好听。”沈灼希振作的速度是惊人的,他一步三回头地将许微白和凌霜后送回录音室后,立即回到洛丽塔那里,气喘吁吁地喊道:“我不管,限你十分钟内,把公司里所有名字里有微白二字的找出来!”
洛丽塔看他神色如此认真严肃,心说是哪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小祖宗,让总裁知道可只能卷铺盖走人了。不过一分钟,电脑显示出搜索结果。“只有一个人,许微白,上个星期才签约的声优,已经接了一部广播剧在工作了。这孩子若不是个残疾,以他的才华,应该是被公司力捧为影视新星的。可惜……啊,难道他得罪了……”
“嗯,就是他。”沈灼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的简历,“公司不能帮他治好腿吗?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原来当了声优呀。”
“他没得罪您那好了。”洛丽塔打心底喜欢这个小男生的,“唉,他的腿怕是治不好吧,好像是从十岁的车祸起就这样了,半年前掉进河里差点儿淹死,生在豪门,却有这么多可怕经历。你看到许微白的家庭背景没?许家会没钱给这个唯一的嫡长孙治病吗?”
车祸,淹死?沈灼希心口微微作痛。还是许家人?他蹙起眉头,这可不好办哪,要得到许锦严那个老妖精的认可是很难哪。(喂喂,现在连微白都还没认可你好伐)
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得先将我和白白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沈灼希打定主意,让洛丽塔打印了一份许微白的资料,笑呵呵地离开了。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洛丽塔拿起电话拨通了总裁办公室。
筛选着预备出道艺人表演vcr的沈映冉摁下了暂停键,将听筒放置耳边,片刻,那张已经没有表情的冰山脸又冷峻了几分。
“许微白么?”挂断电话的他喃喃自语着,手指不自觉抚上电脑前相框里的人,前一秒还宛如冻住了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了温度。
沈映冉以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痴迷神态凝视着手指下的笑颜,“溪晓,灼希他……还是这么让人担心哪……”
——
七点准时下班,沈映冉合上还没有批阅完的文件,锁进抽屉里。两年前的沈家大少并没有这样的习惯,那时他是个工作狂,除了经常加班,还有应酬不完的酒宴。但即使凌晨回家,家里总点着一盏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醒酒茶或牛奶。好像溪晓总能掐准他回家的时间,在他回家之前入眠,为他准备的夜宵和饮品却还是温热的。直到那一天,溪晓以那般决绝的姿势从这个世界消失,沈映冉才知道,原来不是溪晓能掐会算,而是他每天都坐在窗前等他回家,每一个半小时就将做好的夜宵热一次,看到车子开进院子才躺到床上装睡。
溪晓每晚都期待着沈映冉能偷偷亲吻看似睡着了的他。然而,疲惫的沈映冉除了理所当然地享受溪晓准备的一切,从未想过他是否已经苦苦等待一天。
“再也没有我这样的人了。沈映冉,你知道吗?知道吗?”最后一次吵架,溪晓凄厉的声音就像天空断线的风筝,陡然坠落,淹没在了那日的暴风骤雨中。
今天,又是阴雨天啊。沈映冉缓慢打着方向盘,车子平稳驶出车库。他看了眼副驾驶座靠背上那条橙色的丝带,笑容异常苦涩。的确,再也没有那样的人了,会用整个生命来爱他。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珍珠般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填补着街道上人与人之间深不见得的空隙。沈映冉将车子停在红灯前面,刚好有空回拨一个未接来电。“陈医生,是我。是的,感谢您的治疗,我的病好了很多。下个星期我就不再去了,是的。”
礼貌结束通话,红色的路灯已经转绿。沈映冉被后面的喇叭催促,车子起步有些快了。一阵急雨铺天盖地而来,将车窗冲刷的模糊不清。可是还有人群没有从人行横道上走完,他只能不断刹车。
再起步,蓦然,有人仓皇倒下。
轮椅的的咕噜正好刮蹭上他的前雾灯。
沈映冉熄火下车,顾不得打伞,急忙扶起被轮椅压在下面的人。“喂,你怎么样了?”扶正他的脸拍了拍,少年醒转了过来,“让开,别管我。”
这声音?难怪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沈映冉拨开他的长长的刘海,笑道:“许微白,你这个样子还真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