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裴逐脸上毫无血色,他差点没把掌中球杆给捏断了,指尖在一直痉挛发抖。
而就在此时,同样盯着球台的盛聿恒,他嘴角却轻轻向上挑起了一丝。他抬起头看了裴逐一眼——极深、难以解读,但却好像是某种信号。
下一秒钟,他拎起球杆,摆出架势,似是一头年轻而矫健的虎。
砰的一声脆响,红球干净利索地落袋,连半点拖泥带水都不见,显然在他设局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打法。
裴逐脸色青黑,他似是坐牢一般,站在球台边,下意识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接下来的一幕幕,更加好似凌迟,红球打尽后,彩球便被当成红球,而盛聿恒没给他半分机会,杆杆都完美漂亮。
——他要一杆清掉所有的球,这是唯一胜利的法门。
“真不赖啊……”偏偏男律师看不懂局势。他叼着烟,凑到了裴逐身边,脸上带笑、眉毛高挑,“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藏龙卧虎。”
裴逐笑不出,他的面子丢了,还被人看了笑话,简直堪比直接两个大耳光。
砰的一声,彩球被一杆清掉。球台上除却一颗白球,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任何颜色。
盛聿恒缓缓收起了球杆,他额头遍布豆大的汗滴,嘴中呼出滚烫的气,显然刚才神经高度紧绷。
他站直了身体,胸口起伏不停,朝裴逐看去了一眼。而就是这样一眼,再无伪装,只有深邃锐利,显出独属于年轻人的、势在必得的气魄。
“啪”“啪”“啪”三声,男律师为他鼓掌喝彩,并笑起来,“打地真好。”
生怕拱火拱得不够,他朝着裴逐一抬下颌,“裴律,愿赌服输啊。”
而裴逐此时脸颊都快烧红,显然不情不愿,但更明显——耍赖更加丧失尊严、有损男人的面子。
“你要什么?”他说这话时,嗓音又低又哑,眼神抬起些许,十分喑哑暗淡。
盛聿恒收了收下颌,他先是将球杆放回了架子上,绕了半圈球台,白皙又骨干分明的手指,从绒绿的台布上摩擦而过。
然后,他停在了裴逐面前,腰胯靠在了球台边,伸手将裴逐喝了半杯的“vesperarti”端起来——
“不客气。”他一边说,一边将嘴唇印了上去。
那就是裴逐刚刚喝过的地方,甚至能好似品尝到些许不一样的香气。但这香气似乎只存在于盛聿恒自己的臆想当中,他就靠着这样的想象佐酒,一边紧盯着裴逐双眼,喉头慢滚,一下一下吞咽着灼烈辛辣的酒精。
裴逐的双眼是失措的、或者说尴尬的,他尚不能消化自己的失败,而就是这样一次小小的打击,竟然令他后颈颤抖不已。
果然啊……盛聿恒又往下用力咽了一口酒精,他想到了自己卑微又无声无息的爱。
——但对于裴逐这样一个混蛋而言,哪怕自己肝脑涂地,恐怕都换不来一个眼神。
——看来,只有将他操服了才行。
“咔嚓”一声,盛聿恒牙齿用力咬住了一枚冰块,直接四分五裂在了他的唇齿之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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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秘密
这本是一个庆贺的夜晚,庆祝他拿下明睿地产这项目,在如今房地产大幅度缩水的市场下,成交价仍高达几百亿——
他,裴逐,是佼佼者、是年轻俊杰。但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却输了,且当众丢人了。
裴逐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先洗了一把脸,皮肤湿漉而又透亮,又将双手揉在流水下搓到几乎发白发烂,有些颓丧地撑在了洗手池边,似乎还没将挫败感给消化干净。
失败滋味不好受,所以他从来都只有赢。
可自己输在了哪里??
裴逐下意识开始复盘,一惯优秀精明的大脑却不受控,忍不住回想起他抬起一条腿,趴在了球台上的模样——那姿势实在是太不知羞耻、就好像妓女一样放荡。
一瞬间,裴逐咬紧了嘴唇,齿尖下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抬起眼眸,看向了镜子当中的自己,忽然极度自弃自厌。
——他的人生只有完美,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失败。
二十分钟后,当裴逐从洗手间中走出的时候,又是一副精英高冷的样子了,除却一双快洗烂了的手。
“裴par——”el率先看见他,她今晚穿一身灰色运动服,喝多了酒,脸颊酡红,“这里这里。”
裴逐走去落座后,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聚在了卡座里。他眉头蹙了一下,多了个心眼,“这是干什么?”
“玩游戏哦!”el笑得开心,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此时手中抓牌,笑得却好似少女,“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谁喝酒!”
真是老掉牙的游戏……裴逐不感冒,只端起面前的威士忌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可下一秒钟,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那是我的。”
裴逐怔愣一瞬,缓缓抬起头来,不料,正对上了盛聿恒那双深邃黑沉的眼。
他双手湿漉漉的,搭在了卡座靠背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显然刚刚是去了洗手间。
裴逐错愕、不知该是什么反应。
但紧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杯被这小子给喝了的“vesperarti”,一瞬间骨髓就好像被点燃了似的,怒意一股股往外涌。
“让让,都让让——”el开始招呼着,让所有人都串一下位置。而盛聿恒就这么莫名其妙、又很理所当然地,坐在了裴逐身边。
“来来来,转瓶子,指到谁、谁抽牌!”el爱喝酒,又喜欢酒吧游戏,跟她素日精明能干的样子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