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忙从纸巾盒里掏出一张纸巾,不料慌张地掉在了地上,再拾起来时纸巾却消失不见,替代它的是一只殷红的玫瑰花。
“你,会变魔术?”我的眼泪被他成功地吓退了,他有些得意地扬起唇角。
接着他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转眼,手掌上便绽放出一簇非洲菊。小女生们雀跃地为他献出满脸红晕,卖力地鼓起掌。其中一个还热烈地站了起来,扯开嗓子:“哥哥,你去参加比赛,肯定能拿第一!”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没有注意我瞬间变换的表情。扔下一声“我最讨厌魔术了!”的炸雷后,我激动地冲出了门外。
这样的行为其实很酷,但我却后悔了。第一次行动就这么失败了。外套遗留在了西餐厅里,我盯着自己打着哆嗦的影子开始骂街:“莫西欣,你不是要助阿暮一臂之力吗?你的计划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报刊亭的大妈神色警惕,小心翼翼地把自家报纸往里挪了挪。
我烦躁地掏出两块钱,大喊道:“买瓶矿泉水啦!”冰冷的水灌入了喉咙,头脑才慢慢冷却,而一张报纸的新闻这时黏住了我的视线。
“这个叫bbo的法国魔术师这么有名吗?”我自言自语,大妈倒相当兴奋地凑过脸来,插嘴道:“是啊小姑娘,他现在风靡全球呢!多少小姑娘追着喊着喜欢他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没有理由劝说阿暮放弃魔术。
比起平凡无奇的药剂师,魔术师自然更有吸引力。他早就说过,要放弃学医。
“不过,我很喜欢最近电视比赛上那个19岁的魔术师,他是我们市的呢!”大妈热心地拉过我的胳膊,眉飞色舞地指着小电视。
我不屑地横过眼,“他嘛,就是长的帅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妈似乎是个死忠粉丝,对我认真地摇头,“咦,可不能这么说,瞧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是的,当然不一样。第一次约会,他从我头顶变出一盒惹人垂涎的冰激凌蛋糕时,那种炽热的目光就像一道魔光缠绕在我头顶。甜蜜而深情的魅力,会在他变魔术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点一点渗透进观者的眼里。
这就是阿暮。
他神奇的手指总带几分寂寥的味道,每每从我脸颊滑过,温柔而小心。他说,那是魔术师特有的味道。我便不服气地爬上他的背叫嚣道:“你有我了,你以后就不能做寂寞的魔术师了,知道吗?”
他却只是笑,不置可否。
我仰着脸,拖着倦怠的身躯漫步在初春的凉风里,不自觉就走到了阿暮学习魔术的那间工作室。刚要转身,一抬头,却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手。比女子还有纤长雪白的手指,会变出无数扑克牌和鲜花的手,一寸一寸抚摸上了我的额头。
一如既往,沁凉透心。
“希欣,你又在门外偷看了么。我,带你去看海吧。”
他对我表白的那一天,也是这句话,带我去看海吧。然后他亲吻了我的脸颊,自己却红透了耳根,踌躇地站在沙滩上,像个等待父亲责备的孩子。
我听着这个声音如海浪般拍打在心口上,“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本宫很喜欢的一篇,推荐~~以破琥的笔名,发表于《80后》09年6月竖版。
45
45、半夏浓汤
three
希欣,暂时不能联系你了。
希欣,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希欣,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比赛我得到第一,我收回那天的话。
我反复翻开这手机上的这几天短信,幽幽地叹了口气。莫希欣,看,你还有希望不是吗?不要再像个怨妇了。
重重点着头,我用力过猛,头顶的发卡哧溜一下滑进了眼前的猫食盆里。我刚要接近,黑毛波斯立刻亮出伸出尖锐无比的爪子。
“薛之夏,你的猫要侵犯我!它抢了我的发卡!”我反正已经没有淑女形象了。
薛之夏从厨房里跳了出来,瞅了两眼又缩了回去。“黒黒用餐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否则杀无赦!”
“这可是你养的流浪猫!”我眼巴巴地看着发卡,对着那颗镶嵌在上面的草莓垂涎欲滴,它鲜嫩的摸样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被阿暮偷吻脸颊的样子,多么的清纯可人。
喔,阿暮,我真不是故意弄丢它的。虽然你也许不记得,那是你第一次上台表演魔术,我提供给你的道具。
我识趣地离开了黑黑的领地,斜靠在门框边看着薛之夏的背影。这次他换上了流氓兔围裙,正满头大汗地往一锅汤里倾倒东西。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我上次的无礼,我便乐得装傻。
“说吧,究竟是谁?”顺便八卦一下他的梦中美女。
“嗯……你喜欢喝汤吗?”他故作矜持,答非所问。
“不喜欢。”我敷衍。
“那尝尝这个吧。”他似乎听不懂我说的话,自作多情地递给我一只白瓷碗。我差点把碗盯出个窟窿,“喂,这是一碗白开水!你耍我啊?”
他笑得十分奸诈,一双双眼皮愣是变成了三角眼。我试图用凶狠的眼神逼退他,不料眼前晃出了一把大银勺,一愣神的功夫,手指就稍稍一抖,白瓷碗里的白水霎时变了颜色。粘稠的褐色汤汁漂浮着粉白的洋葱,土豆和牛肉的香气挑逗起我的鼻子。
“呀——”我长大了嘴巴,觉得这简直不是魔术,而是魔法。薛之夏就是个披着人皮中世纪男巫,这汤里指不定放了多少迷惑人心智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