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算你要走,也要先见一个人。”云溪笑靥如花,迅速地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其实,我和杨华并没有夫妻之实啊。现在,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房门外,是一张泪痕纵横的脸庞。熟悉的,温柔的眼角,一如往昔。
恕娘惊愕地捂住唇角,泪水瞬时濡湿了指缝。“杨华……”
云溪轻轻地带上房门。两个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看着窗上缠绵的剪影,云溪强牵起眼角,手指不停地揉搓着脸颊。“看哪,云溪,你做得简直太棒了,不是么?”她冲着自己捏起拳头。
这一夜,云溪睡得很沉很沉,渐渐的,空气里,开始弥漫出消毒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梨花不想便霸王花啊~!!!!!!!!亲们,来采我!
35
35、鱼非鱼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支开窗户,看着今日的鱼市早早地开始,我便匆忙套上浅粉的罩衫,垫着细碎的步子,奔向那每日都有新鲜河豚出售的小摊。按着惯例,伸出手去,摇晃着手中的几枚碎银,对面的那双稚嫩的小手却仍缩在袖子里。
“小童,今日没有河豚么?”我睁大眼睛扫视着鱼摊,果真没有河豚。
“真对不起,桢羽姐,今个儿天还没亮,就有人把河豚全都买走了。”小童不好意思地挠头,鱼鳞弄得满头都是,我微微蹙眉,收好了银子,慢悠悠地行走在流动的人潮中。河豚的生意,居然也有人来抢,这个世道,当真是变了啊。
鱼子澄
刚踏进店门,收拾利落的婶娘们就骂骂咧咧地寻到我的面前,相互对骂起来。不用听得仔细,我也知道,是新铸的灶台不合她们的习惯,一个个为了多砌了几公分的距离,扯着脸皮来向我质问来了。
“啊,忘了告诉你们,那些新铸的灶台本不是照着你们掌勺的高度来定的。我可从未说过,要让你们从里屋换到外间来吧!”端着白瓷茶盏,我轻悠悠地说着,一个个方才涨红的脸庞瞬时冻结,愣怔地面面相觑,踹度着我严肃的表情,立时都退了下去。
“挂上牌子,今日歇业。”新茶回味的甘甜还在喉咙口流转,我却忍不住对林仙这么吩咐着。她稍稍一愣,小心地问:“小姐,难道说今个儿没买到河豚?”
我点点头,用手指把玩着耳鬓的发丝,视线停留在她手中的白色信笺上。她看到我疑惑的神情,赶紧把东西递了过来。“小姐,今日一开门,门槛上就放着这封奇怪的信。”
“是请柬吗?”春日赏花,官府里的老爷少爷们总爱邀约,求着掩月阁的名声,为自己图个清雅的虚名罢了。可这样雅致的用纸,不像洛阳城里的风气,我猜测着拆开信封,雪白的宣纸上只有一行清瘦的小楷。
五月初五,苏州鱼子澄冒昧拜谒。
如此陌生的姓氏,引起了我的兴趣。比起拜帖,这似乎更像一封客人告之主人行程,让其提前准备招待的私人信函。看似礼貌,却又恰巧不合乎礼数。我记住了这个日子,却因了这片太过萧索的白,在多看了几眼之后,将信付之一炬。
没有河豚的日子,店里总是冷寂得可怕,一整天我都盯在里屋门口,看着满脸大汗的婶娘们忙碌地进进出出,时不时对我翻出几个白眼,而我一遍一遍否定着她们新做的菜式,就这样打发着时间,直到傍晚喜鹊回窝,我才伸伸懒腰,放了她们回家休息。
“小、小姐!”林仙一紧张,舌头就不自觉地打结,我使劲儿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训斥道:“嘱咐过你多少遍,在掩月阁,除了着火,没有值得慌乱的事情。”她结巴着道歉,吞咽了几口口水,才冷静下来,指着厅堂说:“那个客人来了!”
“客人?”我诧异地看着她,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在这时来访。林仙拉起我的手腕就往外跑,脸色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娇羞和兴奋。“小姐,今日就是五月初五啊!”
我不禁拧紧了眉头,既然就是今日,为什么还要故作玄虚,真是怪哉。不过,谁让自己有个不记年月时日的毛病,真也怪不得旁人了。我叹了口气,展开折扇,让林仙去我房间拿出一盒上等的碧螺春,自己踱着步子迈进了偏厅。
夕阳斜照,浅淡的影子在我眼前翩然晃动。目光迎上的这双眸子的一刻,雪雨菲菲的静谧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那是一抹深藏在凄迷瞳仁之下的锐利之气,被绝然俊逸的一张面容簇拥得几乎没有痕迹。高高蓝巾束发,周身紧裹的灰白长衫,华美的玉石带钩扣在金丝包边的绫罗腰带上。神采卓然。
呵,我嘴角勾起。没想到,掩月阁有幸得到一位绝世美男子的垂青。
“阁下就是鱼子澄?”我做出一个请坐的姿势,等着他款款落座,自己才饶有兴致地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
“正是,”他柔和的嗓音宛如缠绕于指尖蚕丝,让人不忍贸然拨动,“今日冒昧打扰,还请廖姑娘见谅。恕我直言不讳,此次造访,是想和姑娘做一桩生意。”
“哦?”我眉眼微挑,“平日,只有我廖桢羽挑剔卖家的,敢大言不惭说要和我做生意的,你倒是第一个。”我眯起眼睛,直直凝视着他那不见一丝波澜的面容,嫣然一笑。鱼子澄只是侧目,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懑的愁绪。“廖姑娘,我诚心叨扰,自然是知道规矩的。”他顿了一顿,说道:“我是来求……河豚之毒的。”
我仍是笑容满溢,眼前这种执念的神情真是好久没有看见过了。不可否认,听到他这么说时,我心里静默的血液开始汹涌起来。“那么,你愿意付出的筹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