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倒在车轮下方,膝盖被割裂出一道道血痕。
很不巧的,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的居然又是许子沫。
“喂,你痛吗?”他踱着步子,单肩慵懒地背着书包,蹲了下来。
呵,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金玉姬呲牙咧嘴推开自行车地站起来,视线却被一方粉白遮挡住。她抬起头,许子沫正对她摇晃着手帕,唇角高扬着。
“我和你很熟吗?猫哭耗子!”她拍掉他的胳膊。
“擦擦吧,本来人就长得丑,再血淋淋地走在路上会吓死人的。”他甩手把手帕往她头上一盖,耸着肩走掉了。
金玉姬气愤不已地揉捏着手帕,对准伤口包扎了上去。“好,我使劲擦,用完了扔掉不还给你!哼!”
但幸好有这块手帕,不然金玉姬回到家就不只是被妈妈打包送去医院缝了三针那么简单了。医生还对她及时的包扎给予了夸赞,这使得一心想扔掉手帕的她迟疑了。
要不,把手帕洗干净还给他?
金玉姬用了一晚上时间,来论证还手帕事件会不会造成更恶劣的回忆,以至于第二天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而且还中了物理小测验的头等奖。
摸了摸自己可怜的熊猫眼,她总算得出结论:抱有幻想的代价是巨大的。
而现实总是比幻想更加残酷的,就在她趴在桌上补眠的下课十分钟,教室里响起了广播:“请高三年级的金玉姬立即到广播室来!不准不来,我是许子沫!”
03
金玉姬哀怨地看着许子沫手上的东西,霎时,踹开广播室大门的豪情壮志全部烟消云散。她可怜巴巴地掏出裤兜里的十块钱往桌子上一放,“呵呵许大帅哥,还好我踹的洞不大,凑合凑合补补也就得了,您大人有大量,把那些信还我吧!”
“你这么紧张,看起来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哪!”许子沫啧啧嘴,故意把手往后一背。“谁让你昨天摔倒掉了东西都不知道,也幸亏是我捡着了,不然……”
“还给我啦,许子沫!”高音就要飙破了音,她是真的生气了。
许子沫对此是有了惊讶的,“对你很重要么?莫非,这些都是写给谁的情书?”
大概是猜中了,金玉姬此刻不再顾及礼貌和形象,扯着嗓子扑向许子沫,那凝固在他脸上的视线仿佛是着了火星,放肆地燃烧起来。
被金玉姬狰狞的面容吓到的许子沫渐渐松了手。一水湛蓝色的信散落了一地。
金玉姬安静了下来。她沉默地弯下腰拾着信,许子沫看不清她青白的脸上是何种表情,只知她离开时眼神仍然是凌厉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周身散发着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危险气息。
于是,许子沫想要说的话咽了下来,想要伸出的手垂了下去。
有了这件事的阴影,金玉姬一回家就把那张手帕扔进了马桶,冲了一干二净。她小心仔细地检查了每个信封,没有发现被打开过的痕迹,才幽幽叹了口气。
幸好,她写的收件人只是g。y,许子沫应该不知道是谁吧。
自我安慰过后,她把信统统塞进了抽屉,上了锁,也给自己过去的念想封了印。
这天过后,为了不影响自己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学习情绪,金玉姬开始刻意躲避许子沫。其实原本两人的交集就不多,除了高三年级偶尔在阶梯教室的大课,她能遇见他的几率几乎为零。
就算如此,她也不敢冒险。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风水变了,她总能在走廊上看到许子沫嚣张的笑脸,或是在小卖部遇到他正好在那儿买面包,甚至连出去打个开水都能看到他鬼魅般单薄的背影。
金玉姬不安起来,猜想他是不是太过小肚鸡肠一直惦记着那块手帕。但她丢了就是丢了,大不了赔他一块。她决定找许子沫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隔天一放学,她就堵在了高三(四)班门口。可还没等她喊出许子沫,一抹熟悉的裙摆出现在她面前。那般娇俏甜美的容颜,是顾昀的女友聂冰冰。
“金玉姬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找你!”
没想到美女的力气也很大,金玉姬揉着被聂冰冰拽得生痛的手腕,反感得紧,“聂冰冰你发什么神经?”
“你还装?这是什么,自己做的事不敢认吗?”她看似更加生气,从书包里“啪”的甩出一件东西,砸在她的鼻梁上。
等到金玉姬看清了那是什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明明和许子沫纠缠不清,还给顾昀写这种恶心的要死的情书,你的脸皮还真厚哪!”
“这封信,怎么会?”她惊慌失措而且诧异。这封信是她写的没错,并且是众多信的其中之一,然而她从未想过要寄出去过。她从小就喜欢顾昀,对这份情感一直保护得小心翼翼,她不是没想过公开它,可当她听到顾昀亲口承认和聂冰冰在一起后就放弃了。不然,她为何要把它们从许子沫手上抢回来。
为什么,它还会出现?除非……是许子沫。
金玉姬神色恍惚地离开了学校。傍晚,听闻了聂冰冰找过她的顾昀打来电话道歉,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赌一次,说出了那句话:“顾昀,我一直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良久的静默过后,她听到话筒里沉重的叹息。“玉姬,对不起。”
比想象中更冷静的,金玉姬没有痛哭流涕质问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有多深,只是眼里有些潮湿罢了。她想,等明天的风一吹,就干了,就好了。
第二天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干涸的眼窝,强打着精神准备好画具,面无表情地前往城东的指定学校参加今天的专业课考试。她确认了自己的考号和座位后,顺便记住了和她同样是艺术生的许子沫的考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