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向日葵,也跟着他的沮丧,变得萎靡不振。
同样萎靡不振的,还有逼仄巷子里的这个家。妈妈每日勉强还能做好饭菜,在咳嗽停止的间歇在缝纫机上忙碌,赶着做些被套床单的零散活计。韩佳在白炽的灯光下,一边打着蚊子,一边复习着功课。
他对明希说,我们再努力最后一次吧。
然而,明希与父亲的抗争失败了,自己偷偷寄给杂志社想换些稿费的画作也被退了回来。一切又回到原点,惊不起一丝波澜。
尽管自己参不参加高考,已不会改变毕业后要去法国的决定,但他还是想要珍惜这最后一年的光辉时光。至少在数年后回忆起来,自己还能呵出一个笑来,有所怀念地说:“啊,高考的那一年,真是费了老大的劲了,每天都奋斗到凌晨一两点呢。”
实际上,每天奋斗到一两点的,是明希。而自己,不得不在十二点之前关上灯和空调,以便节约用电。汗流浃背的睡眠里,他经常梦到的,就是一脸褶皱的自己,在若干年后,背着破败的画夹站在明希面前,干笑着伸出手。明希一脸茫然地望向自己,然后问一句:“你是谁?”
这一幕,荣登上韩佳一生中,最恐怖的梦境榜首。
明希听到时,不屑地给了他一脚。“你小子只准去一年,只可以去一年知道吗?否则你再回来时,我真的不认你!”愤恨戏谑的语调,却哽咽得他的喉咙一阵抽痛。
韩佳知道,明希舍不得他走。但是男子汉不可以婆婆妈妈,所以他们除了相视一笑,默默击掌,什么也不能说。
而那些关于她的日子,也只能用来涂满粗糙的画布,被一笔笔浓艳的颜色遮蔽,默默地呼吸在他即将远行的青春里。
那一日,他真的很卖力地奔跑在跑道上,把自己当做明希,当做可以坐在明亮大学教室里的明希,迎着风凶狠地挥舞着胳膊,眼角恣意地淌出眼泪。他唯一能留给明希的,唯一能祭奠回忆的,也许就只是,这个见不得光的却至关重要的数字了。
被这个数字惹哭了的,还有一个月后,站在车站站台上,一手握着q大录取通知书,一手握着粉白信封的,张明希。他声势浩大地冲着火车离去的方向,声色俱厉地吼叫着:“韩佳!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就走掉?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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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会收到一封这样的邀请函。
文化宫的画展,“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成年礼”,短短一天的展览。这一天之前,她送出的告白信,彻底宣告了失败。在她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他没有出现。这个,在听说了他要补考的消息,故意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申请了体育补考,她在毕业之前,最后争取的机会,最终也华丽地告一段落了。
心情被大风席卷过后似的,一片狼藉。
她想,也许哪副画,能填补她身体里庞大的寂静。
面对着入口的一副画,命名为《把太阳踩在脚下的女生》。明媚柔和的画面下,贴着作者狭小的照片,面容皎洁得刺痛人眼。底下是他的名字:韩佳。
画面的上方,写着小小的几行字。
当你出现的时候,
onlytheworld
我没有耀眼的王冠,
没有鬃毛柔顺的白马,
没有华贵高大的城堡,
but……canibeyourprce
作者有话要说:本宫承认……本宫短篇差不多都是……悲剧……其实也还好吧,就是挺伤感的
12
12、与全世界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本宫很喜欢的一篇,不拿出来给人看觉得太可惜,bl倾向~~~~~~~~青涩的那种啊,连嘴巴好像也只碰了一下,呃,应该是……太纯了,真是!
梨花从他指尖旋落,在深蓝的天幕下划出一道温淡的弧。那一刻,肖耀一发觉脚边的空气动了,心也跟着微微颤动着。
01
他的眼神是一场流动的盛宴。丰盛、瑰丽而诱人。
当沙那不假思索地拨开人群,冲进小巷之时,并未发觉今日的时光与往昔有何不同。直到他回过头来挑起眼角,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沙那的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果然是他,肖耀一。
“你是谁?”肖耀一放下了支撑在墙壁上的右臂,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
“她的同学。”沙那指了指被方才被他逼入墙角的方灵,视线却停留在他的泛青的脸颊上。从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相遇,心中有了种被砂子硌住的不安。
“哼,该不会你就是她脚踏两条船的另一个人?”不屑地抬了抬下巴,肖耀一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生。从头到脚干净的一尘不染,比起那张精致如瓷的脸庞,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沙那纤瘦的肩膀。还有,那掩藏在衣襟里,□出一半的狭窄锁骨。干净、纯白,恰如天上的浮云。
沙那牵动起眉头,“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生。放了她!”
“哦?你凭什么为她出头,如果她不是你的女人,最好滚远一点,趁我现在还没有生气。”肖耀一逼近了几步,神色不羁地勾起嘴角。仔细一瞧,竟然觉得他有些眼熟。
“你的拳头是用来恐吓一个女生的吗?如果是,我瞧不起你,原本我以为t市跆拳道青年赛冠军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沙那直直地站着,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高昂起了头。
愣了愣,肖耀一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呐呐,你认得我?这就好办了,看在你是我粉丝的面子上,我饶过你。可是,这个小妞今天必须留下,她骗了我,故意勾引我……我肖耀一绝对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