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在动!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在上下磕碰,舌头打结。
我……我也看见了。他拼命地镇定下来,却又被更大的动静吓了一跳。从棺材里传来了滋滋的摩擦声,非常有节奏地一停一响。我一咬牙凑上前想听得清楚些,结果一抬腿就全身松软失重,跌倒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辛明还能勉强站立着,手却找不到地方来支撑了。他摇晃着退后了几步,终于挽起我的胳膊往外走,紧接着甩开我大步跑了出去。
我嘿嘿地冷笑,从心底瞧不起这个人,匆忙地把芬妮架在肩上,也从墓室右侧走了出来。眼前是灰暗低矮的甬道,刚走两步头就撞在了顶上,泥土洒落了我一身。这样的情形下,芬妮只有尝试着自己行走,前面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先走的辛明点燃了特质的超长火柴。
他在墙壁上找到了壁龛,里面的居然还有剩余的灯油,顺着一路点过去,勉强能照亮这条甬道的尽头。尽头那边有一道门,现在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活路。辛明招呼我们赶快走,芬妮极不情愿地跟在他的后头,我则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
嘀嗒,嘀嗒,墙壁上湿滑的水珠跟着我们的步伐滴落下来,浸透到我的鞋面上。倏得,我身后的光线昏暗了下去,是油灯中的一盏熄灭了。我不自觉迈大了步子,紧挨着步履混乱的芬妮往前走着,突然,身边的油灯熄灭了!在我的眼皮地下,又接着熄灭了三四盏。
辛明……你等一等!我拽起芬妮就往前飞奔,无论如何,在墓室里,只要是活着的便是同路。他仍是皮笑肉不笑地弯曲着手指,敲打着四周的土层,就在这时,最后两盏油灯悄然熄灭了。
我们再一次陷入了地域的黑暗。
嘎嘎的笑,从辛明嘶哑的嗓子里迸发出来。太刺激了,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吹灯!
什么?我的骨头微微地发痒,每个关节都停顿了活动,身体僵硬在了原地。旁边伸过来几根冰凉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轻轻地触摸到腕上的祈福镯子。霎那的停顿,芬妮的手指像几缕丝线般缠绕上了我的手腕,将腕上的物什摸了个仔仔细细。
哈哈,我明白了。这一次是她的笑令我毛骨悚然。
似乎是在眨眼之间,芬妮找回了平日的活力和胆魄。她慢慢地向我靠近,用手摸索到我的耳朵,附上去轻声地说道:我会帮你。
稍稍侧身,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要知道,这行里还有一个行规:在墓室里,最该防范的不是鬼,而是人。
我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动手在身上搜寻起火折子,就在这时,辛明大叫了一声:小心,后面有鬼!霎时,我感觉到肩膀在重重地下坠,重心不稳,整个人被往后拖倒。很明显,那不是鬼怪应有的动作,而是一个人在用擒拿术的手法,将我牢牢地锁在的胳膊里。
橡胶帽子!我以退为进,将下盘降低到最低点,一缩头从他钳子般的胳膊中脱逃出来,顺手一扯就碰到了橡胶质地的东西。他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我感觉实在不可思议。
哼,真是歪打正着了。他显然也是刚刚发现我们的身份,有点吃惊地退后几步。别在腰间的一盏小手电忽明忽暗,将他的帽子映照得光影斑驳。
真的地图在哪?他果然是为此而来。
没有,根本就没有真的地图。我几乎听得见自己的话,在甬道中回响,斩钉截铁。
橡胶帽子不信,手不停地挠着耳鬓,一旁的芬妮插嘴:地图在辛明那里,我可以保证。
辛明讶异地挥舞着手掌,不是我,绝不是我!橡胶帽子想了一想,看了看他慌张的表情,又看了看我镇定的神情,拿起脖子上的口哨吹上几声,从甬道的另一边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不由分说把辛明拖走了。
你们也快点离开。橡胶帽子留下了一盏破旧的矿灯,也匆忙走掉了。
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我无奈地注视着芬妮,她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得到什么。
可不管怎样,现在玉棺就属于我们两个人了,不是么?真正的黑蝴蝶……
见血封喉
你……说什么胡话?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许多人都听说过黑蝴蝶,却有极少的人知道,黑蝴蝶表面上是一个人,实际上是一对夫妻。丈夫是那个真正的怪异学者,妻子则是精于倒斗的行家老手。他们成功利用了人们的惯性认识,掩藏了彼此的身份。我说的有没有错啊,考古学家佟沐!她狐媚的一张脸,在幽暗的灯光里点上了一抹红,扬起了迷离的尘。
我的确曾经是考古学家,也有妻子,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自然是不愿承认的,不是因为她的过去,而是因为她并不爱你。她就是庄宁,出身于倒斗世家,技术一流,聪明绝顶。可惜她嫁给你只是为了利用你,盗取更多的文物和宝藏!芬妮的话字字如冰棱,在我胸口最薄弱的那一寸刺了下去。
说老实话,你挺值得同情,如果庄宁没有在那一次倒美人棺的时候发生意外的话!她的语气意味深长,故意停顿了几秒,等待我的反应。
哼,真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我早劝诫过她不要再干,是她听不进我的话!
可是……她并不是意外死亡,她是被谋杀的,而那个凶手——正是你!她的话像千万颗钉子一样,冲我发射过来。
真好笑,我承认我是黑蝴蝶,也承认她利用过我。可我如何杀她,莫非在她身上安装了谋杀遥控器吗?我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