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越泽已经习惯每天训练后给容露打个电话了,哪怕只是听着盲音响起,让自己生顿气呢,至少这个女人还在,而不是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没想到,今天电话接通了。
他冷笑看着日历,对着电话说:“这才几天?怎么,戏演完了?”
那边却是个慌里慌张又完全陌生的声音,“你是她的家人吗?她在花园这儿晕倒了!”
容露很快醒过来,季泽看着她,“你多久没睡觉了?”
容露脑袋还是懵的,她大眼睛眨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妈!”她终于想起来了,赶紧翻身坐起来,牵动了手背上输液的针头,血立刻流了出来。
季泽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上前一把按住了容露的手,连忙回头喊护士。
容露这时才感觉到疼,低头去看,手背上苍白的皮肤被针挑起,像一张透明的蝉翼,底下青色的血管突起,大颗大颗的血珠涌出来。
纱布拿过来,季泽冷静地帮她包扎,起床太猛,容露此刻又有点晕,她小声问,“大夫,我还想躺会儿。”
季泽抬头看她一眼,这两天护士们都在议论她家,说她妈妈动不动就大吵大闹的。而这个女儿,季泽亲眼看见她把她妈妈气到昏厥。
原本季泽觉得这实在不是太让人喜欢的病人和家属,可现在看容露一张脸都没有血色,双眼无神的样子,他同情心又有点泛滥了。
“你妈妈没事,有护士照应,你跟她就在一层,输完液就能过去看她了。”
容露点点头,再次合上了眼睛。
“你怎么不睡觉啊?也没怎么吃东西吧?”伤口不流血了,液也重新输上了。季泽站在旁边看着容露,她睫毛很密,现在是苍白脸上唯一的装饰。
容露不睁眼,“睡不着,单人病房太贵了。”
季泽摇摇头,被她逗笑了,“输完这瓶就可以回去了,别再动了,有事喊护士。”
周围安静了下来,容露能听见输液瓶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她睡不着,但是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这样什么都不想,实在是很舒服的一件事,短短几天而已,她实在是觉得太累了。
她输完液已经接近午夜,季泽临下班时来看了她一眼,告诉她今天不用回去,在这间病房睡一晚吧。
可是输完液,容露还是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容盼蓝的房间,她期待着能看到容盼蓝有一丝愧疚的神色。
可惜,容盼蓝已经睡着了。
即使是容露并没有放轻开门的声音,容盼蓝也只是呓语了一句:“露露,回来了。”
然后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容露顿时觉得自己挺无趣的,从小到大,她可能都是太缺爱了吧,总是宁可伤害自己也要祈求一点关注。
可惜到最后,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忽视罢了。
容露走到沙发边,把自己深深陷进了沙发,羊毛披肩裹在身上,七月了,她却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顽固的失眠还是纠缠着她,她觉得真可笑,自己以前是睡觉小能手的。
季泽临走时问她要不要安眠药,她拒绝了。晚上还要照顾容盼蓝,她不能睡的太死。
又是月光如水的夜晚,容露仿佛记得自己刚上大学时,也有一段时间天天失眠。为了学费愁的睡不着,每天室友们睡了,她也是这样坐在床上看着月光发呆。
后来再次失眠,是因为自己迟迟找不到好的工作,再然后,就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