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安仍旧穿着那日送别的衣裳,端正坐在椅子上,面上噙着淡笑,静静瞧着眼前的男人。
“谢公子,宫里的林嫔娘娘亲口所言,指你品行不端,枉为君子,甚至多次出言咒骂朝廷忽视镇国公府,可有此事?”
谢永安微微挑眉,眼里多了几分戏谑,“张大人,凭您的直觉,我是这样的人吗?”
张遡上下打量他一圈,公子清朗如月,一身的书卷气,半点都不像林嫔口中那个胆大妄为非议朝政之人。
可惜,他不能凭直觉做事。
“谢公子,你还是多做几句解释罢。”
谢永安闷声笑了笑,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主张谁举证,我从未作出这样的事来,为何要掉进她的自证陷阱里头?”
“况且,若只凭她一人所言,圣上便要将我定罪,那今年科举要广纳英才的名号又有何意义?”
谢永安低头轻笑,沉声道,“我大可随意诬陷她几句,你们反过来再去查她,但我并非无心之人,更做不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来。”
“谢公子,慎言。”
张遡听得直皱眉,却反驳不出半句,因着后宫妃子的几句话便要抓走一人,这不是有病吗?
只可惜,对于上头的决定,他敢怒不敢言。
张遡扫了眼不远处守着的御军,低声道,“林嫔乃是圣上的人,谢公子当心说多错多。”
哪成想谢永安竟是丝毫不怕,不仅无惧,声音还扬高了些,“我所言为真,自然不怕上头怪罪。”
“林嫔于我家中是外人,却独得我祖母疼爱,在府上的日子与我和幼弟差不了分毫,如今祖母病逝,林嫔入宫反咬公府一口,过河拆桥,这等哑巴亏落在张大人身上,又该如何?”
张遡张了张嘴,半晌,才低声道,“谢公子,听我一言,林嫔并非只针对你一人,上头来令时说过此事牵扯出了镇国公,眼下,他已经被召进宫了。”
“镇国公多好的一个人呐……”张遡长叹一声,无奈摇头,“谢公子,你且好好想想,你们一家可有什么把柄落在林嫔手中?”
谢永安脸色缓缓沉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低声问道,“此事和我父亲有何干系?若圣上不信我的清白,我大可向他证明自己的实力,亦或者退出局去,永不参考,何故为难我家人?”
张遡心里头也觉得纳闷,摇了摇头道,“小侯爷特别交代了谢公子身骨不好,不可动气,你先冷静冷静,外头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自然会来告知。”
谢永安清澈澄明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和愤然,不知自家是何处得罪了林昭音,竟要遭受此劫。
可事到如今,他被困在此处,只能等候消息。
监牢外,一辆马车悄然停稳,不等车夫放下脚凳,一道橙红色的身影就从车内钻了出来。
舞弊事大,学子系数入狱被查,还不准任何人探视。
赵靖川才出了监牢,就在外头瞧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女子一袭橙红色锦裙,裙摆上绣牡丹花纹,外头披了件薄氅,露出一张娇艳明媚的小脸。
“李小姐?”
赵靖川拧眉,上前几步,沉声问道,“监牢重地,李小姐何故来了这?”
李黛鸢神情焦急,本就在四处张望,瞧见了赵靖川,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你来得正巧,谢家长公子是不是关在里头?”
听到这话,赵靖川脸色微变,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永安兄确实在这。”
“那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多费口舌。”
李黛鸢将松枝手里头拎着的食盒夺了过来,塞进他怀中,笑容明艳,“朋友托我带了东西来,里头是谢公子的夫人贴心备下的药物,我顺路买了几盘点心,也搁在了里头,劳烦你搭把手,给送进去。”
“你那么厉害,总不会不答应吧?”
赵靖川险些被她这一句厉害给冲昏了头,面上情不自禁多了几分笑意,“小事而已,举手之劳。”
“快快快,谢大哥应该就是在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