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虞清苒把红梅递给嘉兰,让她找个白瓷瓶插起来,随后自己则是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另一边的虞子羽却是没有她这样轻松,回到房里被陈梅看见,见她兴致不佳又灰头土脸的,那你不得问她今日如何。
虞子羽本就觉得今日随着他们一起去松丽亭的事情让自己颜面尽失,偏偏陈梅这时候还凑上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发了出来:“母亲心里只想着大哥,想着大哥如何能光宗耀祖,从未想过要帮帮我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和你大哥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对你们是一样的啊。”
“母亲对我和大哥从来就没有一样过,从小便是这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得大哥腻了才会轮到我,每年的新衣裳大哥的也比我的好,就连这次进京,父亲母亲原本也是想着要求堂伯父替大哥谋官职,从未想过求他替女儿求一个前程。”
虞子商原本在里屋温书,听见外面吵嚷的声音走出来,看着虞子羽这幅样子,又听见她说了这么好些话,想也想得出她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陈梅对孩子一向有些溺爱,虽然对虞子羽比不上对虞子商,可虞子羽这样撒泼,她也是向来没有法子,只能由着她的。
可虞子商从来不惯她这毛病,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是个踏实的人,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攀上高枝离开溪乐镇。可虞子商一直都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从前便总是提醒她,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做事不可逾矩,临来京城前还特意交代了她。可虞子羽哪里听得进这些,一看到京城这般景象,早已经忘记了虞子商的嘱托,不仅觊觎堂姐的未婚夫婿,更是已经连他这个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虞子商这些天一直将这些看在眼里,可碍于自己却是没什么能力,父母又对虞子羽的想法颇为支持,便也一直没机会说什么。
可如今虞子羽明显是受挫回来,倒是给了他开口的机会:“我早就说过,做人不要总是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得到。”
虞子羽被他戳中痛处,忙骂道:“大哥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父亲求堂伯父为你在朝中谋官职便是属于你的东西了?”
虞子羽一向伶牙俐齿,虞子商自然也是说不过她,只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虞培一大早便去寻了虞煦,总想着虞子商的事情还得再求求他,这时候也还没回来,倒是错过了自己院中的一场大戏。
虞清苒醒的时候天刚有些要暗了,外面吵闹得厉害,她醒过来揉了揉眉心,眼睛还没睁开,张口便道:“嘉兰——”
房中无人应答,她睁开眼,屋外已经快天黑了,可屋子里却是没有点一盏烛火。
虞清苒觉得奇怪,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喊着嘉兰的名字,走到门口看见来来往往的侍女家丁脚步匆匆,嘉兰正在门口看热闹。
虞清苒走过去,嘉兰这才看见她,忙不迭认错道:“小姐,您醒了,都怪奴婢,一心只晓得看热闹。”
“无妨,这是怎么了?”
嘉兰看了一眼来往的人群,扶着虞清苒走进去,随后有些幸灾乐祸道:“今日二小姐房里的木香说二小姐身子不舒服,求了侯爷半天,侯爷才允了让她去请大夫来给二小姐瞧瞧。听说二小姐在屋里吐得不行,什么都吃不进去,原以为是肠胃出了什么毛病,可大夫一来诊治之后才发现,二小姐是怀孕了。”
“怀孕了?”虞清苒也有些惊讶,
“可不是吗,那日二小姐在佛寺重地做了那样的事情,怀孕倒也不稀奇了,只是那夜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啊,总不能二小姐生个孩子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
“父亲知道这事儿了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听说木香不敢去告诉侯爷事情,便让木莲去了,木莲回禀侯爷之后,侯爷怪她护主不利,已经让管家把她带出去卖了。”
“卖了?”虞清苒微微皱眉,想起那夜在广福寺与那个男人说话的那道女生,似乎就是木莲,“卖到哪里去了?”
“大约是哪个窑子吧,二小姐成了这样,侯爷肯定不会让木莲好过的,只是可怜她也跟了二小姐这么久,最后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去打听一下,木莲被卖到了哪里?”
“小姐找她做什么,”嘉兰问道,“左不过侯爷想让她受折磨,卖去的地方自然不会好。”
“那夜我隐约听见那个男人同虞清瑶身边的某个侍女说话,我听着声音似乎有点像木莲。”
“奴婢明白了,一会儿便去问问田弘,他应到是知道的。”
虞清苒点点头,让嘉兰为自己穿上外衫,又加了前些日子谢洋送的白鼬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走出门。
虞煦坐在虞清瑶的房中,右手扶额,一脸的不敢相信。
原本把虞清瑶送到溪乐镇养着,京城里只要没人再看见她,自然也会慢慢淡忘她的这些丑事,可如今虞清瑶怀孕了,而且方才听大夫的意思,这个孩子如果留不住,那她日后再想怀孕便难了。
虞煦虽然看中自己的面子,可说到底虞清苒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又宠爱有加,一个女人若是生不出孩子,那下半生几乎就是没有盼头了。在这件事情上,虞煦还是心疼她的,总觉得虽然广福寺的事情让他不悦,但也不至于直接舍了虞清瑶的一生。
只要她能安稳地生下孩子,并且日后也依旧还有生养,之后再将她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嫁一个寻常人家的男子,这一生大抵也能平安顺遂地度过。
虞清苒进去的时候,便见着虞煦愁眉不展,而虞清瑶则是坐在床上泣不成声,虞培一家人也站在旁边,面上也是一副关切的样子,可心中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走到虞煦跟前,行了礼,随后道:“父亲,二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父亲如今打算如何处置二妹?”
“毕竟是侯府的女儿,”虞煦说着顿了顿,近乎咬着牙道,“总不能真的看着她下半辈子没有指望地活下去吧。”
“父亲说的是,那二妹腹中的孩子?”
“让她生下来,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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