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找我的路上失踪。”梅轻怡哑着嗓子:“我没想到。”
因为害怕会不由自主地去算、去问下一个死者是谁,一想到自己亲如生父的二叔会杀死这个无辜者,就难以安坐在扶乩笔前。
他害怕得知真相后无能为力阻止的自己。
所以干脆不想,不算,不问。当缩头乌龟,把耳朵捂起来,自欺欺人。
周秦语气淡漠:“天意无常。”
“……”梅轻怡反问:“天意无常?”
那他这样的预言师,算出来的又是什么呢?
无常的天意吗。
不是。
既然天意可以从他的扶乩笔中管窥,他为什么要蒙蔽耳目?!
如果早就算出来的话,何茜绒也许…不会死。
真的当那个死去的人,就是他的朋友的时候,梅轻怡才彻彻底底地感受到这样的事实。
梅学成在杀人,他敬爱的二叔,正在夺走那些无辜者的性命,以一种极度残忍的方式,让他们原本就苦难的生活,平添了无数折磨和痛苦。
那么周秦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说:“我理解你。”然后放他去做缩头乌龟。
“我该怎么办?”梅轻怡茫然而痛苦。
周秦听出他的纠结,但他从来不替别人做决定,尤其在涉及至亲这种事上。
他一如既往地耿直:“你自己想好。”
梅轻怡沉默。
许久后,他自言自语般开口:“如果不阻止,他一定会继续杀人…”
就像周秦说的那样,没有人知道,梅学成需要多少冤魂,或者,何时才找到一具令他十分满意的皮囊。
在这之前,就不停有人死在他手下。
这是对生命的无视和践踏。
这是草菅人命!
黑夜中,梅轻怡的叹息沉重得更像喘息。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地从牙齿缝里往外蹦:“我算,我帮你们。”
世间有无数黑暗,阳光照不进的阴影。
也总有人,不那么自私,选择正直和善良,义无反顾地保护大多数人。
周秦撇开嘴角,无声轻笑:“好,谢谢。”
这一晚,梅轻怡没有睡。
他穿上那条白裙,长发披落,坐回扶乩沙盘前,以十万分的虔诚,拾起扶乩笔。
黑暗中,蓝袍道士悄无声息在他身后浮现,他弯下身,如一道虚影,握住梅轻怡的手,带他笔走游龙,写下关于死者的预言。
这一晚,周秦也没有睡。
他下载了警方传过来的监控视频。
在去往梅轻怡家的小路上,何茜绒走到摄像头前,忽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