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从合作的粮商那里借调,放进仓库中充数,等到前来巡查的人走了之后,再还回去就是。
或者,他们会更大胆,将粮食损失,算在抓不到的嫌犯身上,将这笔账彻底抹过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或许说,真是狗胆包天啊!
齐佑平静看着眼前的粮仓,北边是几间厢房,供给平时看管仓库的人住。
朝东一排约莫十多间的仓库,青砖高屋,为了防火,粮食都存储在底下,也叫做廒。
先前仓库失火,县衙调了衙役来守卫。徐仲升让衙役开了门,齐佑一进去,就闻到还未散尽,带着粮食焦香的糊味。
齐佑脚步微顿,转头问道:“每间仓库都起火了吗?”
徐仲升顿了下,硬着头皮答道:“回七爷,每间仓库都起火了。”
齐佑笑了笑,说道:“还挺整齐的,看来是要把
仓库的粮食全部烧光啊。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若不是要造反,或者通敌之人,估计做不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徐仲升头皮不由得发麻。
端看齐佑其人,年纪轻轻,走路左脚微跛,却无人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年纪与腿上。
他身上那股虽温和沉稳,却说不出的气度,令徐仲升心里直打鼓,一时没了底。
齐佑沿着台阶下去,来到存放粮食的地方。用砖石砌出来的高大圆形廒,离地面约莫十公分高,用于防潮。
除了米麦之外,还存放着黍,高粱,各种豆子等粗粮。
徐仲升迟疑了下,问道:“七爷,这间里面存着的是小麦,乃是去年的新粮。您可要上去瞧瞧?”
廒边修建有台阶,放粮食时,沿着台阶上去将粮食倒入廒中。
齐佑沿着台阶走上去,掀开盖在上面的一扇木板,探头往里面看去。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徐仲升道:“怕再走水,连灯笼都不敢提进来,请七爷见谅。”
齐佑哦了声,合上盖子下了台阶。他拍了拍手往外走去,再次问道:“徐县令,什么时候交粮?”
徐仲升愣了下,答道:“下官还是那句话,请七爷见谅。这没查清楚案子,算清楚损失,实在是不敢随便放粮啊!若是今年收成不好,这些粮食还得拿来平粜,赈济灾民呢。”
齐佑只看了眼徐仲升,转头望外面走去。出了仓库,春日的太阳照在身上
,带着些微的暖意。
齐佑仰起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没理会徐仲升,抬腿朝排屋走去,吩咐桂和道:“桂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亲自守着仓库。这里面可都是我交了钱的粮食,可不能再被烧掉了。”
徐仲升脸色一变,见齐佑看来,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嘴里直发苦,劝说道:“七爷,您还是歇到驿馆去吧,此处着实不安全啊!”
齐佑笑道:“有劳徐县令关心。如果这里都不安全,驿馆也不安全。就这里吧,反正东西都齐备。”说完,没再理会徐仲升,推开厢房的门进了屋。
徐仲升想跟着进去,桂和一个转身,手一横拦住了他,说道:“徐县令请回,七爷赶了路,要歇息了。”
徐仲升无法,伸长脖子往屋里喊道:“七爷,下官先行告退了。”
齐佑不咸不淡应了声,扫了一圈屋子。炕,炕桌,简陋,勉强算干净整洁。
桂和与护卫忙分别前来整理行囊,寻了小炉烧水。
齐佑在炕上坐下来,对忙个不停的桂和说道:“你先把笔墨给我拿出来。”
桂和忙翻出笔墨纸砚摆好,齐佑从水囊里倒了些清水磨墨,下笔疾书写了封信。
用蜡封好之后,齐佑交给桂和,叮嘱道:“你拿着这封信,带上一个护卫与你一起,赶去军营交给守备齐尔郎。”
桂和接过信,担忧地说道:“七爷,若奴才带着人走了,您这里只剩下了两人,奴才着
实不放心啊!”
齐佑说道:“无妨,若是真危险,多你们两个也没用,所以你得赶紧前去。”
桂和应下,说道:“七爷您多保重,奴才去了。”
齐佑点点头,“快些,路上多加小心。”
桂和走后,护卫烧好水提了进屋,齐佑稍微擦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