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再次给儿子们加封,只这次的封赏,并不是人人都有。
比如诚郡王直接封为亲王,晋升一级算是正常。连升两级的,有四贝勒五贝勒八贝勒十阿哥几人。
除了十阿哥封为郡王,其他几人皆封为亲王。从光头阿哥升一级到贝子的,有九阿哥,十四阿哥两人。
让朝臣们大跌眼镜的是,独独齐佑这次品级不变,未有任何的封赏。
旨意一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诚郡王变成了诚亲王,他居长,又是亲王品级。遇到齐佑时,胸脯挺得老高,远远看上去像是患了鸡胸一样。
齐佑宠辱不惊,照着规矩请安。诚亲王抬起下巴拿眼角斜睨过来,显得很是不可一世。
诚亲王比齐佑要矮上一个头顶,斜眼朝下,就看不到齐佑的脸。
他又不甘心错过齐佑的反应,便掀起眼皮朝上,使劲撩眼珠子。这一下,他的眼睛就剩下了眼白,好似吊死鬼。
齐佑看得有趣,在一旁的弘皙差点就逗笑了。笑容刚上脸,想到康熙的封赏,倏地消散无踪,愁眉不展。
连十阿哥都成了郡王,与齐佑同品级。他除了母族出自曾经的辅政大臣之一,遏必隆家族。其他任何一方面,压根无法与齐佑相比。
弘皙除了发愁,还替齐佑委屈。什么都不做的阿哥皇子,享受着荣华富贵。累死累活的,却得不到半点好。
八九十十四这一系,
风头一时无俩。有不少的朝臣上书,催促康熙立储。
一想到这些,弘皙就惶惶不安。涉及到储君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他又不敢开口问,急得嘴角都起了个大泡。
齐佑始终如一,无悲无喜,按照原来的安排,送一群金尊玉贵的阿哥格格们去顺义学堂读书。
弘皙随行,跟在齐佑身后,从第一辆马车走到最后一辆马车。
齐佑一一亲自检查过马车,车里的炭盆可否安全,细声细语,没人都宽慰叮嘱几句。
莫名间,弘皙成日提着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处。
仅仅凭着齐佑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沉稳气度,无论外面如何变,他都会始终屹立在那里。
如崇山,如深海。
齐佑检查完之后,对弘皙说道:“他们都是第一次出门,身边又没有嬷嬷奴才伺候,你压后,仔细看着些。”
弘皙自小身边就一大堆下人伺候,就是胤礽被圈禁,身边也有粗使奴才使唤。他不免同情起这些要吃苦的弟弟妹妹们,咧嘴笑道:“七叔,他们什么都不会,以后可要遭罪了。”
齐佑看着弘皙嘴角的泡,淡淡移开了目光,说道:“换下来的衣衫有人洗,一日三餐的饭食,有人做好送到面前。他们只需要自己动手洗漱,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这么大了,早就该自己学着做事了。就算身边有人伺候,做不做是一回事,会不会又是另一回事。人养被养得五谷不分四
体不勤,缺了生活的真正体验。以后做事,就好比地基没打好,就在上面建高楼,虚不说,还容易倒。”
弘皙可是一样都不会,他脸开始发烫,含糊着应了声,缩起脖子,一溜烟跑向了最后面的马车。
齐佑看了眼逃之夭夭的弘皙,笑笑摇头,上了马车。
海霍娜坐在车里,在齐佑进来之后,忙将暖手炉递给了他,不放心问道:“弘暖可有吵闹?”
“她与十三弟的两个姑娘在一起,有了新伙伴,哪顾得上吵闹,叽叽喳喳说得欢快得很。”齐佑拿着暖手炉在手上握了握,便塞回了海霍娜手中,“我不冷,你拿着吧。”
海霍娜关心完弘暖,又担心留在京城的弘曙,说道:“他跟着额涅住在宫里,我就怕他哭闹,吵着了额涅。”
这次海霍娜要留在顺义照看这群小的一段时日,戴佳氏不舍姐弟俩,弘暖走了,她便将弘曙留在身边照看,没让他跟着齐佑他们去顺义。
齐佑说道:“过两日我就回去了。额涅巴不得他跟在身边,哪会嫌弃吵。倒是你,这群娇生惯养的阿哥格格,身边没了人伺候,你要多费些心。”
海霍娜一想也是,半晌后,她低声道:“说实话,先前你答应将弘曙留给额涅,我还有点儿不情愿。他们还小,哪离得了父母,这些天我倒想通了。他们生在皇家,贵为阿哥格格。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天下最危险的差事,就是做阿
哥格格。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自立自强。以后遇到了事情,总好过什么都不会,两眼抓瞎好。”
封爵的事情,加上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到底让海霍娜不安了。
齐佑伸出手去,覆上了她的手背,微微用了用力,说道:“让你担心了,对不住。”
海霍娜手背传来熟悉的感觉,齐佑干燥温暖的手心,总会给她无尽的力量。
她反手握住了齐佑的手,冲着他灿然一笑,说道:“我就是杞人忧天,如今我们都还好着呢,想那些作甚。你以前总是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种下什么瓜,就结什么果。你我都问心无愧,怕什么怕!”
齐佑见海霍娜想通了,细细与她说起了顺义:“当年林义诚在顺义做县令,后来升到了知府,辗转到其他地方任职。吏部任命已出,他会升任两江总督。”
两江总督噶礼乃是康熙心腹,深得他的信任。听到换成了林义诚,海霍娜惊讶地瞪大了眼,说道:“噶礼出事了?”
齐佑笑笑,说道:“天让人亡,必先让其疯狂。八弟在江南读书人中的名声,最近陡然大增,两淮的盐突然涨了价。他们倒聪明,不敢超过朝廷的最高限价,却在盐充裕的时候,每斤长了两文。”
平时外面发生的大事,海霍娜有不懂之处,齐佑都会分析给她听。她并不像其他后宅妇人那样,对朝堂局势看得还算透彻。
前后一思索,海霍娜就想通
了其中的关窍,苦笑一声,说道:“你辛辛苦苦改了的盐税,这么多年都好生生的。噶礼一去,一朝快回到从前。白费了你的心血不说,吃苦受罪的还是老百姓。唉,幸好,噶礼这次倒了霉。”
她顿了下,犹疑不定望着齐佑,“林义诚能做两江总督,可是你的举荐?皇上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