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谭昭昭依依不舍辞别娘家人,带着小胖墩一起,随着张九龄前往大余。
张九龄前来时马不停蹄,用了一天时光,在傍晚就赶到了。
因着有谭昭昭与小胖墩,马车行驶得很慢,晚上在山底歇息了一晚,次日早上起来再爬山。
这次小胖墩照样由张九龄背着,与上次不同,这次是爬山,小胖墩又重了几斤,到了山顶,张九龄连头发都湿透了。
谭昭昭看不过去,取了干爽衣衫,让张九龄在车里换了一身,眯一觉再下山。
这两日张九龄睡眠太少,他握着谭昭昭的手,咕哝了声,枕着她的腿沉沉睡了过去。
谭昭昭本想推他起来,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顶着双眼皮的张九龄,慵懒中带着深深挥不去的疲倦,透着股莫名的脆弱美。
谭昭昭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大一会,她听到车外小胖墩的叫喊声,轻手轻脚拉开车窗缝,朝乳母与眉豆挥手,让她们将小胖墩带走。
张九龄侧身躺着,嘴角缓缓上扬。
谭昭昭关上车窗,低头看去,迎着他深沉的视线,问道:“醒了?”
张九龄嗯了声,哑声道:“昭昭,我做了个梦。”
谭昭昭随口问道:“梦见什么了?”
张九龄道:“我梦见对不住昭昭,昭昭不理会我了。我很急,想要向昭昭解释,昭昭却一言不发,只看着我。昭昭对我有怨恨,我很难
过。幸亏小胖墩将我从梦里吵醒,昭昭终是关心我,一切只是场梦罢了。”
谭昭昭顿了下,笑道:“说不定,上辈子大郎真对不住我呢。”
张九龄坐起身,拥着她亲了亲,道:“昭昭,若是我上辈子对不住你,就责罚我生生世世来偿还。”
谭昭昭笑了声,道:“生生世世,真能有生生世世,谁要与你纠缠不清,还是做陌生人,各自忘掉,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张九龄脸色一沉,道:“不行!”
谭昭昭斜乜了他一眼,像是哄小胖墩那样,敷衍地道:“好好好。走吧,我们早些下山。”
张九龄跟在谭昭昭身后下车,不依不饶地道:“昭昭,你要讲道理。我们既然在一起好好的,为何要忘掉彼此呢?”
太阳已经逐渐往西边而去,谭昭昭没空搭理他,上前去叫上小胖墩,叮嘱千山道:“你背着他小心些,他爱乱动,别摔着了。”
下山的路平坦,小胖墩要自己走,他只管闷头往下冲,跟头牛犊一样,一不小心就成了个球滚了下去。
小胖墩已经滚了两次,幸亏乳母眉豆跑得快,把他及时拉住了。
千山应了,在小胖墩面前刚蹲下,张九龄走上前,道:“我来吧。”
谭昭昭打量着他的一脸倦容,拉住他道:“你还是歇一歇,别累病了。”
张九龄哼了声,道:“无妨。”
只一听他的语气,谭昭昭就知道他还在为先前的谈话生气,她一时也
急了,拉住他的手臂,沉声对千山道:“千山,背他走。”
千山偷瞄着两人的神情,将小胖墩飞快背在身上,低头往山下走去。
张九龄脸色难看,侧头看了谭昭昭一眼,抬起手臂挣脱开她,大步走了向前。
谭昭昭盯着他写满不悦的背影,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下山。
到了山下,天色已经暗下来,上车赶回大余要约莫一个半时辰。
路还算平坦,灯盏在马车前亮起,逶迤在夜色中往前行去。
夜里到了陌生的地方,小胖墩赖在谭昭昭怀里吵闹撒娇,再没了白日的活泼。
张九龄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见小胖墩将谭昭昭的衣襟都蹭得皱巴巴,一声不吭去抱他。
小胖墩马上哭起来,扭着胖身子挣扎,大喊道:“不要,我要阿娘。”
谭昭昭忙哄着他,“阿娘在呢,别哭啊。”哄完,转头去瞪张九龄:“大晚上的,你何苦要逗哭他。”
张九龄脸色更不好看了,道:“我想抱着他,你能省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