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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尹太后冷冷地打断了她，&ldo;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rdo;

惜棠不吭声了。

&ldo;比起放你离宫，哀家其实更想了结了你，&rdo;尹太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ldo;但七郎都这样说了……我是他的母亲，总不愿见他再伤心。&rdo;

惜棠缄默地听着。

&ldo;所以，你就离宫去，带着你的孩子，离得远远的，再不要让皇帝想起你了！若是……&rdo;尹太后微微冷笑了一下，&ldo;皇帝会对你心软，我可不会！&rdo;

惜棠忽然心中大怮。

&ldo;我明白的。&rdo;她别过脸说。

尹太后久久凝视她。

&ldo;你与皇帝闹了这么久，哀家基本也是看着你们二人……&rdo;尹太后哽咽了一下，&ldo;你当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吗？&rdo;

惜棠好久没回答。

半晌才说：&ldo;我想了许久了。&rdo;

&ldo;那你就离宫去吧！&rdo;软弱之态，只在尹太后的脸上一闪而过，她的声音冷硬起来，&ldo;从今往后，你就与皇帝没关系了，勿要再旁人面前提起他！若是有了什么不好的听闻，哀家第一个治你的罪！&rdo;

惜棠闭目说：&ldo;是。&rdo;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了一股空荡而至深的悲哀。

谢澄昏昏沉沉了好几天，终于能勉强醒来一会了。

天子骤然重病，以致于不能视朝，朝野上下在担忧之余，又不禁议论纷纷，自天子亲政以来，就独揽大权，朝中没有决策之臣，天子不能理政，中枢也随之不能运转。皇帝还没有立得住的太子，当此之时，也只有尹太后亲自出山，稳住朝局了。

尹太后在甘露殿守了好几日，终于见谢澄有好转的迹象了。她急急上前握住了儿子尚且有些发热的手，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到了谢澄的脸庞上，谢澄吃力地睁开了眼睛：&ldo;母亲……？&rdo;

&ldo;是我，&rdo;尹太后含泪道，&ldo;你还知道醒过来！&rdo;

是阿母来了……谢澄动了动眼睫，他的脑袋仍旧疼的厉害，眼前还是模糊成一片，他想起了什么，忽然握紧了母亲的手：&ldo;您……您没有为难她吧？&rdo;

&ldo;哀家哪里敢动你的心肝！&rdo;尹太后斥他，&ldo;你这个没良心的，哀家守了你好几日，你倒好，一醒来就问她，人家才不惦记着你，早就出宫去了！&rdo;

谢澄心口骤痛。

他呼吸都急促了：&ldo;她走了？&rdo;

&ldo;不然你以为！&rdo;尹太后悲怒交加，&ldo;她走都走了，就你还巴巴的记着她！&rdo;

谢澄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尹太后惊呆了。

&ldo;七郎，七郎……&rdo;她完全说不出话了。

谢澄没有回应母亲的话，只是任由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的眼泪很烫，脸也很烫，但他的心，却比十二月的冰还冷。

他怎么会让自己这么难过？怎么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ldo;你若放不下她，为何还放她走？弄成自己这幅样子！哪里还像个皇帝！&rdo;尹太后一面心疼他，一面又觉得他不争气，&ldo;哀家怎么有了你这个儿子！&rdo;

&ldo;您根本就不懂，&rdo;谢澄涩声道，&ldo;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放了她……&rdo;

他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ldo;你，你，&rdo;尹太后忍不住也落泪了，&ldo;真是如你所说的，上辈子欠了她的！&rdo;

谢澄伤心到极致，再说不出话来了。尹太后见他呼吸急促，面色相较于先前，甚至流露几分灰败之色，不由得心忧起来，连忙就高声唤太医。谢澄脑中一片昏沉，母亲的声音离他越来越遥远了。母亲似乎在连声地唤他：&ldo;七郎？七郎？&rdo;

&ldo;阿母？&rdo;他含糊地应道。

母亲松一口气，又连忙道：&ldo;你快快振作起来，千万不能出事呀！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rdo;母亲像是哭了，她的眼泪烫伤了他的脸。

&ldo;您不是还有阿弟吗……&rdo;他像是回到了孩子的时候，怎么都要顶撞一下母亲，母亲果然恼怒了：&ldo;你阿弟是阿弟，你是你！况且阿母多在意你，你不知道吗！&rdo;

谢澄不说话，尹太后见他这幅模样，更加的伤心，&ldo;你便是不想阿母，也想一想自己呀！你不是怨恨阿母，当年险些背弃了你吗？如今你还没有子嗣，若是出了什么事，帝位就要轮到你的阿弟坐了！你甘不甘心？&rdo;

母亲竟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便是在病中，谢澄也勃然大怒。&ldo;他敢？朕还没死呢！&rdo;谢澄吃力地咳嗽了几声，尹太后连忙给他顺气，见他有了些精气神了，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ldo;您竟敢说这样的话，&rdo;谢澄模模糊糊地说，&ldo;这是谋逆！就算您是我的母亲，我也绝对不会姑息……&rdo;

如今他说什么，尹太后当然都是应个不停。&ldo;你先好过来再说！&rdo;尹太后给他擦着额角的湿汗，&ldo;你好过来了，做什么都成！&rdo;

谢澄的眼睛忽然又湿了。

&ldo;我还能好过来吗？&rdo;

&ldo;怎么不能？&rdo;尹太后坚定地说，&ldo;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你不相信你自己吗？&rdo;

相信自己？谢澄当然相信自己。可是情感这回事，从来不是他做的足够好，足够优秀，就能得到一切的。他如今终于算是明白了。心中早已痛到极致，可这至深的痛楚，反而使他清醒了。他茫茫然的眼神望向了窗外，仲夏的日光是这么的骄然……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眼。

他终于还是失去她了。

离开

半个月过去了，宫中才传来皇帝病愈的消息。

当时，惜棠正在府中陪小树玩耍。

言恪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惜棠说：&ldo;你有什么话，就说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