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几个小辈,姜向北最喜欢曹彩凤,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应该能迅速处成小伙伴。
至于曹彩英……
姜向北性格大大咧咧,和敏感的人历来没法说到一起,今天看她哭连安慰的话都找不到。
观察完这一家子,半碗没滋没味的面条吃得也差不多。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之后,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姜半把碗丢面汤里等洗,往后门那一扫,才看到老爸姜半望着雨幕,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
姜向北笑嘻嘻地大吼一嗓子,接着弹跳起来就扮了鬼脸。
姜半唉声叹气,回头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又转过头去对雨继续吃面。
“爸,你在厂子里和人吵架啦?”
唯一能让姜半郁闷的只有和人吵架输嘴,回来懊悔自己当时怎么没那么反击。
姜半摇头:“你爸我现在是厂子里吵架第一名,谁都不敢惹我。”
得意显摆完,又长长叹了口气:“爸是担心今年这雨……说了你小娃娃也不懂。”
洛川市的雨,年年有,月月有,隔三差五下雨那都是常事,姜向北确实不懂姜半为什么会突然担心。
“今年的雨确实来得太早了,有些不对头。”
姜爱国听姜半说起,也抬头望屋外串联成珠的雨幕看去。
“不管是不是,明天趁休息,咱们把房前屋后的下水沟清理一下。”姜爱国又说。
“胡同要淹水?”胡奶奶赶忙问。
姜爱国点头:“前几年淹过一回,三水胡同有好几家院里的水都到大腿,不防着点不行。”
那一年姜向北才几岁,水大半夜突然开始上涨,她是在睡梦中被爸爸背着离开的家。
各家手快的把粮食挂到房梁上,可大多数人都是被匆匆叫醒,逃命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带东西。
大家拼命往高处跑,在外边风餐露宿三天水才终退去。
水退去后,家家户户都被水冲丢了东西。
大到金银首饰钱票家电,小到家畜被褥。
姜家同样损失惨重。
不过姜家的损失不是来自天灾,而是趁发大水进村偷东西的偷子。
婚后姜半给司文兰买的一对金耳环锁在衣柜抽屉里,就被偷子撬开偷走了。
而那一年,大雨也和今年一年,开始得特别早特别急。
***
第二天,大雨滂沱没有丝毫减小,下到晚上,胡同有些地势浅的已经开始积水。
姜爱国披上蓑衣,交代姜向南:“看着向北,千万不能让她到外边乱跑。”
虽然院里的水沟都清理过一遍,姜爱国仍旧不放心。
一分钟都坐不住的姜向北是全家重点关照对象,司文兰更是直接把人叫到自己屋里监督她看书。
白天已经在家坐了一整天,姜向北哪还坐得住。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屁股是三角形,要不然为啥一坐下就毛皮擦痒。
面包事业因下雨暂停,期末考试复习也顺势跟着暂停。
姜向北趴在窗口往外看。
爷爷挨家挨户地叫了院里的男人们出来,几人扛着铁锹和锄头就要往院门口走。
姜向北一下子窜了起来。
“我要去。”
雨太大,砸到屋檐上噼里啪啦作响,她的声音很轻巧地就这些杂音所遮掩了。
姜向北干脆站起来,踮起脚尖就去摸墙上的蓑衣。
“给我在家待着。”
“妈,我就跟着去看看。”姜向北祈求。
“你爷和你爸是去隔壁厂子通水沟。”司文兰说:“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力气大。”姜向北握拳比划:“不信你问我哥。”
“……”
“妈,我们去看看,我记得那个水沟上有个大石头,人少了还推不开。”姜向南也站起来。
三水胡同北高东低,二号院处于北边最高,其实应该是最不容易被淹的地方。
可隔壁厂子在上边建造了个澡堂子,所以在北方向挖了条沟,沟正好跟三水胡同的下水沟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