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能拍张照片么。”
“拍不了,等他从里边出来的吧,到时候就见着了。我听医生讲宝宝体重不轻,肉乎乎的一点不像早产宝宝,小孩皮实,肯定没事儿。”秦同站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视线移到被子塌下去的那一块,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不跟温辛说我可以解,但是吧,我还是建议你告诉家里。你自己一个人,真不行。”
“真”字还特地加重发音。
陈可诚皱着眉不吭声,脸偏到另一边,拒绝沟通。
护工来了后秦同交代给他注意事项出来病房,立马给Ethan打了电话,刚一接通Ethan就开口骂他会不会算时差。
“忘了吗不是,”秦同压低声音问,“有陈可诚他家里人联系方式吗?”
Ethan“哼”了一声:“有他爸的,你要这干嘛?”
“欠我钱不还,跟他爹讨债呗。”
Ethan骂道:“滚吧你,少满嘴跑火车,到底怎么了?”
秦同说:“昨晚他老婆早产,小孩脐带绕颈缺氧窒息现在还在NICU里。他过来医院路上出了车祸,左腿……高位截肢,人倒清醒,知道自己没了条腿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唯一一点就是死活不跟家里人说。他身体不舒服是肯定的,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太好,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不是?我就寻思问问你,把这事跟他爸说一声。”
Ethan沉默片刻,哽着嗓子说:“你主刀?”
“不是,昨晚我老师值班,他比我强不是一点半点,放心。但他真撞得挺严重的,身上擦伤撞击伤不少,断了两条肋骨,左手腕也骨折了。我看过片子……腿是实在保不住,硬要保腿的话命就没了。哦还有,这些事情你先别跟温辛说,陈可诚不让,你要说他真能杀了我。”
“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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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诚很累,但睡不着,整个人像在火上烤,热得难受不说,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得要命。尤其左腿,整条腿都在痛,像是有电流从皮肉穿透,顺着骨头直达脚底,又疼又痒。下意识想要去抓,但左手手腕被石膏和绑带固定住,没办法动。
陈可诚烧得迷糊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温辛和未曾见面的温温。他很想趴在温辛怀里跟他讲他左腿很疼,想道歉说再也不要乱讲话乱骗人,骗人一点都不好,会一语成谶。
但他只敢想。
他不想让温辛知道自己真的变成了只有一条腿的残废。
在模糊视线里,陈可诚好像看到周音站在他身边,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周音与照片里潘明美重合。
周音轻柔地抚摸他额头,柔声喊他名字。
眼泪烫烫的从眼睛掉出来,陈可诚喉咙发紧,声音低低地说:“妈妈我疼。”
周音一直都在怪陈利,当时潘正权对他施压,害公司濒临破产,只为从他那带走陈可诚。周音不同意,但陈利和潘正权签订协议,瞒着她把陈可诚送到潘正权那里。
再次见到陈可诚时他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甚至在陈利晕倒抢救时沉着冷静地处一切琐事,笑着安慰她说不要担心。
后来周音回忆那时候的陈可诚。他躺在病床上,左手绑在胸前,被子从左侧大腿处陷下去,额头和脸上带着擦伤。像很小的孩子一样,眼睛红红,掉着眼泪,哑着嗓子喊妈妈,说自己疼。
听到他示弱的周音顷刻间湿了眼睛。
世界上的小孩没有哪个不想要妈妈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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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宝宝会被剧情创,对不起!
第72章
陈可诚站在潮湿雨夜里,面前是潘明美的墓碑,看到的那一瞬间好像触动隐藏开关,膝盖自动弯下去,整个人摔在左边。
左腿空空,只有瘪瘪的裤腿,没有膝盖再支撑他跪在那里。
前面一点,草坪有一双穿着白色拖鞋的脚,温辛站在那漠然低头看他。他朝温辛伸出手,温辛朝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陈可诚攥着湿透的裤腿问他:“哥哥,你不喜欢了吗?”
温辛轻轻摇头,又向后退了一小步,目光变得雨水一样。
“为…为什么?你说过你喜欢的……”乌云笼住月亮,雨水糊住陈可诚的眼睛,他看不清温辛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温辛的视线不在他身上,他哀求着,“哥哥,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看我……不要走……我追不上……”
这两天陈可诚高烧反复,意识模糊,昏迷不醒,这会儿嘴里一直嘟哝了好几声“哥哥”。
周音踢了下陈利:“你外边藏人了?”
陈利瞪着眼说:“我上哪藏??!!”
“谁知道你呢。”周音故意朝他撇嘴,“不然可诚哪来的哥哥?叫得这样亲。”
陈利没说话,摸出烟起身准备出去。
“医生都讲了不要你吸烟,再晕倒我可不管你,”周音压低声音念叨,“散掉烟味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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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撤掉尿管后,温辛一直惴惴不安,怕像上次一样失禁。他不想在别人面前难堪,也为了能早一点出院见到温温,温辛想要早点下床走动,自己去上厕所。
温辛腹部绑着束缚带,起身和下床需要付实扶着,一条腿一条腿的慢慢挪下去,腰不能用力,会扯到伤口。
生过孩子后温辛才真切感受到梁英之前讲怀他生他的辛苦。
上完厕所走了没一会儿就疼得受不了,温辛又躺回床上。
没了镇痛泵之后刀口疼得睡不好觉,一晚上醒来不知道几次,做了好多个梦,但不记得梦是什么。